
休學在家的日子,是地獄的延續。
媽媽每天變著花樣地折磨我。
“抑鬱症是吧?閑出來的病!來,把這一百多平的房子,每個角落都給我用抹布擦一遍,不許用拖把!”
“看什麼書?有那時間不如去把廚房的油煙機拆下來洗了!你爸在的時候你裝大家閨秀,現在家裏沒男人了,你還裝給誰看?”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藥,是藥三分毒不知道嗎?我看你就是想把自己吃傻了,賴我一輩子!”
她把我的藥藏起來,美其名曰“是藥三分毒”。當我因為斷藥而出現軀體化反應,渾身發抖、徹夜失眠時,她隻會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嘴裏說著風涼話。
“裝,你再給我裝。我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那天,我因為胃病疼得在床上打滾,她不但沒有帶我去看醫生,反而端來一碗滾燙的白粥,命令我喝下去。
“喝!不就是想讓我心疼嗎?我告訴你張多多,我的心早就被你傷透了!”
我實在喝不下去,她就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強行往我嘴裏灌。滾燙的米湯順著我的嘴角流下來,燙得我胸口一片通紅。
我終於崩潰了。
我用盡全身力氣推開她,粥碗摔在地上,碎成一片片。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衝她嘶吼,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甘心?!”
她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逼死你?我可沒那個本事。你的命硬著呢,當初在娘胎裏,你爸買的打胎藥都沒把你打下來。我告訴你,你的命是我給的,我想什麼時候收回來,就什麼時候收回來!”
說完,她抓起地上的一塊瓷片,朝自己的手腕狠狠劃了下去。
鮮血瞬間湧了出來。
“啊!張多多!你這個不孝女!你打我!你還要殺了我啊!”她坐在地上,一邊嚎啕大哭,一邊用沒受傷的手指著我。
我被眼前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大腦一片空白。
然後,我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是妹妹張芊芊來了。
她看到眼前的景象,先是一愣,隨即撲到媽媽身邊,哭喊著:“媽!你怎麼了媽!姐,你怎麼能這麼對媽媽?!”
她拿出手機,熟練地撥打了 120,然後又撥通了爸爸的電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爸!你快來啊!姐姐她......她把媽媽給打了,媽媽流了好多血......”
我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像個被審判的罪人。
我看著我媽手腕上那道並不深的傷口,看著她臉上那副勝利者般的得意表情,看著我妹妹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指責。
我忽然明白了。
這是一個局。
一個她們母女倆聯手為我設下的、萬劫不複的局。
她們要用這種方式,徹底毀掉我,讓我背上“瘋子”、“不孝”的罪名,讓我永遠也無法翻身。
救護車和爸爸幾乎是同時到的。
爸爸衝進來,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跡和媽媽手上的傷口,二話不說,衝上來就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畜生!那他媽是你媽!”
這是我十八年來,他第一次打我。
我的臉火辣辣地疼,耳朵嗡嗡作響,可我卻笑了。
我看著眼前這三個我血脈相連的“親人”,看著他們臉上如出一轍的憤怒、厭惡和算計。
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好的,很好。
既然你們都想讓我死,那我就......死給你們看。
但不是現在。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千百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