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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姥姥留給我的遺產那天，手機裏充滿了家人的噓寒問暖。

我卻開了直播，拿起殺魚刀，連劃自己三下，

“第一刀，和我媽，斷生恩！”

“第二刀，和我爸，斷養恩！”

“第三刀，和我哥，斷情分！”

彈幕瘋了一樣地刷著：

【看看這個白眼狼！為了錢，命都不要了？】

【想火想瘋了！真惡心！】

血，沿著手臂流到地上，我卻笑得平靜。

......

直播在我劃下第三刀時，被平台掐斷了。

我沒力氣關掉手機，任它掉在滿是暗紅的地麵。

手臂上的痛感遲遲傳來，

我甚至想，這暗紅，比魚血好看多了。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然後是警車。

護士扯了扯嘴角，眼神裏滿是鄙夷：

“為了錢，連家人都不要，至於嗎？”

我沒說話，呆呆看著白色的天花板，

整個世界，隻有姥姥是家人，

十幾歲的時候，想買一本輔導書，卻被我媽指著鼻子罵，

那天晚上，姥姥偷偷塞給我二百塊錢，

“我們阿淑愛學習，是好事，拿著，別告訴你媽。”

病房門猛地推開，我媽趙桂芳第一個衝進來。

她眼睛通紅，臉上不是心疼，而是暴怒。

“林淑！你瘋了！為了獨吞遺產，你臉都不要了！

她衝到床邊，揚手就要打我。

我伸出那隻布滿厚繭和肌肉的右手，攔了。

我爸林建國跟在後麵，一臉晦氣。

“丟人現眼的東西！搞這麼一出，不就是想把錢都自己拿著嗎？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我閉上眼，連看他們一眼都覺得累。

最後進來的是我哥林耀輝，他環顧四周，嘖了一聲。

“搞這麼大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死了。林淑，趕緊發個道歉聲明，我女朋友都打電話來罵我了。”

這就是我的家人。

關心的永遠是臉麵、錢和他們自己。

沒有一個人，問我疼不疼。

我終於開了口，聲音沙啞。

“我說得很清楚。”

“我們斷了。”

趙桂芳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的鼻子罵。

“斷了？我生的你，你說斷就斷？沒有我，你連命都沒有！”

林建國氣急敗壞，

“胡說八道些什麼！有多少錢趕緊拿出來，家裏還有債呢！”

林耀輝跟著吼道：

“別躺著裝死！”

我忽然覺得好笑，直起身說，

“你們知道，姥姥給我留了多少嗎？”

“一個億。”

三雙眼睛瞬間亮起光芒，呼吸都粗重了。

林耀輝最先撲到我床邊，

“阿淑，我的好妹妹，怎麼跟家裏人開這麼大玩笑。早說姥姥會留了這麼多錢，我們哪能讓你去殺魚啊。”

“你放心，以後哥養你！”

我看著他，

“滾。”

他臉上的笑僵住了。

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

一個穿著正裝的男人和警察走了進來，

“我剛做完筆錄，有什麼需要就提。”

他叫顧言，每周都會雷打不動地來我的魚攤，買一條鱸魚。

每次話不多，我殺魚，他付錢，

沒想到，報警的會是他。

林建國最先沉不住氣。

“你誰啊？我們家的事，你少管！”

趙桂芳攔著他，

“哎呦，看著像是有錢人啊，我們家阿淑，是遇到貴人了吧！”

顧言這才抬眼看他，眉頭微皺，

“你們家？”

“她已經和你們，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