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無數個午夜夢回,聽見這個聲音我都會驚醒,惡心到發冷幹嘔。
又回到了我花了十幾年才逃出的家,裏麵一片狼藉。
沈念在臥室照顧奶奶,我來後接替了她,臨走前她在我耳邊低語。
“你爸不知道你辭職了,來公司吵,我沒辦法,隻好先跟他來這給你發的消息。”
沒想到這麼多年,他還是沒放過我。
安撫好奶奶後,我整理好情緒,起身時發現奶奶緊握著我的手。
“別鬧大,好好的,都好好的......”
我看著搭在我手上幹癟粗糙的手,冷靜的回應。
“十年前,您也是這樣和我說的,您也看到了,一點用都沒有。”
我無視奶奶渾濁眼裏的祈求,把她手塞進了被窩。
客廳裏,他蹲在角落吞雲吐霧。
“和你媽一樣的賤貨,說走就走!”
“真是翅膀硬了,我還是你爹,你訂婚經過我同意了嗎?”
說著說著碾滅煙頭,踢翻一旁的垃圾桶。
“你強搶女人不也沒和我說嗎?”
“老子做事還需要你同意?!”
突然飛來的瓦片,我堪堪躲過,額頭還是擦破了一些。
努力握緊拳,我頂著臉上的血跡盯著他。
“別去找她了,你出了多少錢,我賠給你。”
看他還在猶豫,我再次開口,“我給雙倍”。
他立刻咧開嘴,向我靠近,有一隻手悄無聲息的碰上我的大腿。
“還是我女兒好。”
“滾!別碰我!我手裏還存著證據,如果你再往前,大不了魚死網破!”
我不停後退,直到靠著牆,盡量穩住身體的顫抖。
逃出房門,坐上公交,過了十幾站我才鬆開手,手掌裏密密麻麻的冷汗和掐痕。
回到住所,屋內顯然也經過一場大戰,隨便找一塊空地蹲下,又確認一遍手機,陳青一個消息都沒給我發。
天色漸晚,門突然被打開,陳青徑直走向客房,收拾好一個行李箱出來。
看著蹲在地上狼狽的我,他的冷眼如同利劍。
“徐沐,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林絮做錯了什麼?你容她幾天都不肯!”
“你知道她家裏逼她嫁給誰嗎?一個猥褻過自己親生女兒的家暴男!你怎麼狠得下心啊?”
我蹲在地上,指甲不停摳著小腿肚,噩夢般的回憶反複湧進腦海。
我當然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呢?陳青,那些刻骨銘心的傷痛是我一輩子揮不去的陰霾。
“可你是我的未婚夫,我為自己爭取有什麼錯?”
還是不認輸,我紅著眼抬頭看他。
“我和林絮之間清清白白,是你自己想的齷齪!”
陳青推著行李箱,狠狠關上門。
餘聲慢慢回蕩在屋內,窗外一輪圓月異常明亮,卻怎麼也照不清漆黑的房。
就這樣昏睡過去,第二天在便利店結賬時,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生遺漏了東西,我追上前遞給他。
“你好,你買的創可貼忘拿了。”
“買給你的。”
他指向我的額角,微笑後離開。
返回店內,玻璃上映照出已經結痂的額角,看著手上的創可貼,一股酸澀衝上鼻腔。
那年我被打到傷痕累累蹲在路邊的時候,是陳青救了我,給我上藥包紮。
同樣的場景,心疼我的人卻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