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讓我沒想到的是。

在計劃開始的那天下午，我竟然再次見到了父母，還有薑悅貝。

就在山下的小鎮。

我當著劉金貴的麵吐了不下五次血，他怕我死在路上，讓我下來買點止吐血的藥。

我當然知道現在這個狀況，已經沒有任何藥能救我了。

但是為了那些女孩，我必須忍著痛下來。

見到他們的不久前，我才吐到整個人都在痙攣。

鮮血混合著嘔吐物沾在一角。

薑悅貝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他們身後跟著一大批的記者，他們個個手裏都扛著比腦袋大的攝像機。

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可沒等我出聲，一旁的薑悅貝就已經迫不及待開口。

“你還不打算把那些女孩放回家嗎？”

她穿著精致昂貴的衣服，身後是我年邁但保養得當的父母。

“我……”

我斟酌著想要開口，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如果我實話實說，必定會影響到今晚的計劃。

可如果我不說實話……

我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經走到絕路。

“你自己也是被拐來的，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好在，她根本沒打算給我開口說話的機會。

“難道你自己承受這些痛苦還不夠，還要讓更多的女孩子遭受跟你一樣恐怖的經曆嗎！”

她聲淚俱下，

“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沒有逃出來，這樣我就不用承受良心的責問。”

我愣在原地，胃部的灼痛一路蔓延到心臟。

有些喘不過氣了。

我想，看來我的日子真的要到頭了。

一個個黝黑的攝像頭朝我懟過來。

“哢擦”的拍照聲瘋了一樣擠進我的耳朵。

“薑芙蓉女士，能告訴我你從被拐變成拐子，是抱著怎樣的心態嗎？”

“薑女士，你這樣做良心不會痛嗎？”

“薑女士……”

路過的人紛紛疑惑，可在聽到我名字的那一刻，又全部變了臉色。

然後，臭雞蛋砸到我的額角，腥臭的液體順著臉頰流下來。

爛掉的菜葉子掛了我滿頭。

身上的衣服也在下一秒被泔水浸透。

我忍受不了臭味。

控製不住地吐了出來。

可被我吐出來的哪還會有什麼食物殘渣，隻有鮮血。

在場的人都被嚇到。

我看見頭發花白的媽媽頓時紅了臉想要衝過來。

“你真是好演技。”

我的嘴角還掛著血，薑悅貝涼涼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為了洗白，連血包都準備好了。”

我啞口無言。

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腕，通紅的眼瞪我：“放那些被拐的女孩回家！”

我想要掙脫。

拉扯間，我長時間沒有修剪的指甲不小心劃破她的手臂。

“啪！”

媽媽衝上來，一巴掌狠狠扇在我的臉上：

“薑芙蓉，我恨不得沒有生過你！”

一時間，全世界好像隻剩下我砰砰的心跳，和記者瘋狂按快門的聲音。

我看見爸爸失望搖頭，帶著媽媽和薑悅貝離開。

看著記者收集夠了素材，交頭接耳走掉。

我喉頭猛地一甜，噴出今天不知道第幾口鮮血。

顧不得擦拭滿臉的鮮紅，

我的目光緊緊盯著最後離開的那位女記者。

沾血的紙條被順利塞進她的口袋。

我再次嘔出一口又一口鮮血。

馬上就要成功了，

可我好像撐不到那個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