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兒帶著首富家人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被困在大山裏二十八年。
我和豬擠在一起,嘴裏正嚼著剛搶來的飼料。
媽媽下意識把十二年前,我拚命送出去的女兒往身後拉,仿佛怕我弄臟了她。
爸爸蹙著眉,眼底是我從未見過的嫌惡:
“薑芙蓉,如果不是貝貝放心不下你,我和你媽真不想再見你。”
我機械地嚼著嘴裏的飼料,沒有反應。
“一個星期後會有警察來抓你,如果你還有良心,”
“就把你這麼多年拐來的女孩都放回家。”
年邁的父母甩給我一疊報紙,上麵全是關於我的爆料。
被拐少女誤入歧途,不僅自願生孩子,還幫助人販子進行拐賣。
這就是報紙上對我的評價。
我沉默著看向他們離去的背影,扯出苦笑。
我這個人販子的報應馬上就要來了。
因為我剩下的日子,連一個星期都不到了。
我死後第三天,一個被拐少女的自述視頻火爆全網。
視頻的末尾,她淚流滿麵:
“薑芙蓉是我被拐日子裏唯一的救贖。”
……
爸媽和女兒剛走,當年買下我的男人就走了出來。
我下意識往後縮,卻還是沒有躲過他的暴打。
“賤女人,居然還能把這麼有權有勢的人招來了。”
劉金貴知道打我哪裏最痛,又不會讓我喪失行動能力,所以他拳拳到肉,
“他們說什麼?一星期後就有警察過來?”
“臭表子,你要是敢壞了我們的計劃,有你好看的!”
他在我身上猛撒了通氣,最後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看著他匆匆走遠的背影,終於忍不住,猛地噴出一大口血。
胃部的痙攣讓我整個人都在抽搐。
可我還是努力往外爬。
我已經沒多少日子了,可那些被拐過來的女孩們還有活路。
我不能讓她們和我一樣,一輩子都留在這不見天日的大山裏。
剛爬到門口,我突然看見大門角落裏那個閃著光的發卡。
胸口莫名一悶,好像被堵了一團棉花。
那是十八歲生日那年,媽媽親手給我設計的。
“寶貝,你是爸爸媽媽放在心尖上,一輩子的小公主。”
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發卡,上麵刻著“薑芙蓉”三個字,還有愛心和皇冠。
所以,它也變成了也是十二年前,我想盡辦法把女兒送出大山時,親手交給她的信物。
“去蘇市找首富薑家,他們是你的外公外婆。”
“如果可以……救救媽媽。”
我不是沒有看到女兒眼底對我的怨懟。
因為我這個被人販子拐走,又被迫生下她的媽媽,
是她一生的汙點。
可我沒辦法像她恨我一樣恨她。
當年我把她送出去後,很快就被劉金貴發現了。
他對我進行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毒打。
“賤貨,養不熟的白眼狼!”
“說,你生的那玩意被你送哪裏去了?”
他每說一句話,就扇我一巴掌。
眼前一陣又一陣發黑,
我甚至都已經感覺不到兩頰皮膚的存在。
可我還是咬死了不鬆口。
最後他沒有辦法,就想著找人淩辱我,逼我開口。
我知道,女兒一旦被找回來,她往後的人生就會和我落得一樣的下場。
所以哪怕壓在我身上的男人換了一個又一個,我也什麼都不說。
“很傷心吧?”
一道聲音打斷我的思緒。
她踩著雙精致的皮鞋,一腳踏在我想撿起的發卡上。
我艱難仰起頭。
是女兒。
聽爸媽喊她薑悅貝。
很好聽的名字。
我用力揚起嘴角想和她打聲招呼。
下一秒,她說出的話卻像是一把巨型錘子,砸得我頭暈眼花。
“父母對你隻剩下厭惡,很傷心吧?”
她慢悠悠地說。
“你知道報紙上說的那些爆料,都是從哪裏來的嗎?”
她緩緩蹲下身,滿臉嫌棄地用手帕攆了幾下土,然後沾到我的臉上,
“是我。”
“都是我說的。”
“是假話又如何,有人信就好。”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眼睜睜看著她站起身,用鞋尖蹭了蹭我的下巴。
“如果不是你,我身體裏不會有這麼惡臭的鮮血。”
“如果不是你不自愛,又怎麼會被拐進大山生下我?”
“薑芙蓉,你太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