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賣房？楚星諾！你什麼意思？”

“我們辛辛苦苦，供你讀書，供你吃喝！花了多少錢，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

電話那頭，我媽的聲音幾乎要撕裂我的耳膜。

“花了多少？我大學剛畢業，你不是拿著賬本，一筆一筆地跟我算過嗎？”

“一共十八萬四千三百七十四塊。媽，我這些年給你的，十倍都不止了吧？”

大學畢業的時候，我正為找工作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

我媽突然一個電話打來，非要回家一趟，我問她什麼事情她也不說。

我風塵仆仆地回到家。

她二話不說從櫃子裏拿出一個賬本，推到我麵前。

上麵密密麻麻，記著從我出生到大學畢業的所有開銷。

精確到我小時候吃過的一根五毛錢的冰棍。

她說我已經畢業了，以後每掙的一分錢都要先還給家裏。

那一刻，我變成了一個欠了十八萬四千三百七十四塊的債務人。

電話那頭，媽媽的聲音傳來。

“我不管！我是你親媽！你別想著賣房子，也別想著讓你妹妹還錢！”

“你妹妹比你懂事，比你乖巧聽話，你虧待了我們這麼久，多出一點錢是應該的！”

我再也聽不下去了，直接掛斷了電話。

一周後，家裏沒有一個人再聯係我。

我刷著朋友圈，看到了妹妹楚言言的動態。

她站在一輛嶄新的白色小轎車旁，笑靨如花。

配文是：【新座駕，以後可以帶爸媽兜風啦！】

而下麵，我媽的留言無比醒目：【還是咱家言言有出息！不像你那個討人厭的姐姐。】

再往下，是我那個永遠沉默的父親，點下的一個鮮紅的讚。

好好好。

有錢買車，沒錢還錢。

我抓起手機打通了合作律師的電話。

“我要起訴楚言言，欠債還錢！”

第二天，妹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聲音裏帶著哭腔。

“姐，法院的傳票怎麼發到我家來了？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我說過了，還錢。”

妹妹又拿出了她慣用的伎倆：“姐，我現在手上真的沒錢了。你就再等幾天，一有錢我馬上就還你。”

“那你跟強製執行的警察說吧。”

我麵無表情地掛斷了電話。

說到警察，我的思緒飄回了童年。

有一次，妹妹和鄰居小孩打架，把人頭打破了，急急忙忙跑回家來哭著問媽媽要怎麼辦。

因為我和妹妹長的很像，媽媽二話不說，抓起還在寫作業的我就要往外走。

“你去給你妹妹頂罪。”

為了逼真，她還親手劃破了我的臉，隻為了看起來和妹妹臉上的抓痕一樣。

好在那時我未成年，對方的家長也很大度，警察把我批評教育了一番就放了。

可媽媽把我丟到警察局，讓我獨自麵對審判的情景，卻刻在了我心上。

掛斷妹妹的電話後，我媽幾十個電話瘋狂湧入，我任憑手機在桌上震動。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是我老公。

“老婆，你媽打電話到我這裏了，哭天喊地的，怎麼回事？”

我還沒開口，身旁的女兒彤彤搶過電話，對著那頭帶著哭腔喊：

“爸爸，是外婆她們先欺負媽媽！我想回家！”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我老公溫柔的聲音。

“別害怕，外婆她們不好，以後我們就不理她們了。”

“你們快點回家吧，我們才是真的得一家人。”

眼淚，終於決堤。

第二天，我被助理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

“諾姐，你快看手機！出大事了！你的自媒體賬號下麵好多人罵你！”

我心頭一跳，打開手機。

原來我的照片，被貼上各種不堪入目的標簽，衝上了熱搜。

#不孝女楚星諾#

#白眼狼博主滾出互聯網#

我點進去，鋪天蓋地的謾罵幾乎將我淹沒。

熱搜詞條下，掛著幾段刺眼的口述視頻。

視頻裏，我媽聲淚俱下：“我辛辛苦苦十八年，養出一條白眼狼！有錢了就不認親媽！”

我妹妹楚言言哭得梨花帶雨：“我姐姐從小就欺負我，搶我的玩具，現在看到我買了車就眼紅，逼我把車送給她！”

最讓我渾身冰涼的，是我爸。

那個一輩子沒對我說過幾句話的男人，正對著鏡頭，木訥又肯定地說：

“她十歲就進過局子，不是什麼好人。”

“這種有汙點的博主，大家一起抵製，把她的賬號搞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