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聽過西施豬嗎?
據說,成年母豬跟99隻公豬交配三天三夜,奄奄一息時,放入一口大甕裏烤上三天三夜。
出來的豬肉,鮮香嫩滑,入口就化。
男人吃了能一夜回春,做七次郎。
我爸每做一次西施豬,我媽都要大病一場。
直到她再也爬不出那個大甕缸。
後來,我爸把目光投向了我。
「這次,要烤一隻極品西施豬!」
......
「阿珠,湊近點看。」
我爸突然開口,眼裏卻閃著種我從沒見過的光,「見過西施豬嗎?」
我往後縮了縮,腳後跟磕到灶門,燙得一激靈。
「爸,我不喜歡吃豬肉。」
我爸「嗤」地笑出聲,唾沫星子濺在甕壁上:
「豬肉?這是金疙瘩!母豬成年那天,關進圈裏跟99隻純種黑鬃公豬,連配三天三夜。
「得是那種眼紅齒利的公豬,能把母豬的骨頭都拱酥!」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低,卻帶著詭異的興奮,
「等母豬身體內注滿精華,快撐死的時候,趁還有氣,立馬塞進這紅甕裏,用鬆針、柏木混著十八種草藥烤三天三夜。
烤出來的肉是胭脂色,油光能照見人影。
一口下去,七十歲的老頭都能一夜回春,再做新郎!一百萬一口都有人搶著買!」
「哐哐哐!」院外的木門突然被拍得震天響,一個粗嗓子喊:
「李建!我的西施豬呢?老子半年前就交了定金,你再拿不出來,我拆了你這破館子!」
是張老板,開磚窯的,去年花八十萬買過一小塊西施豬肉。
據說吃了之後跟他小老婆連生兩個大胖小子。
我爸立馬換了副笑模樣,對著院外喊:
「張哥別急!最後一道工序了,再過幾天就開始了,今年過年一定能出爐!」
屋裏傳來我媽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一下接一下,像要把肺都咳出來。
我拔腿就往屋裏衝,差點被門檻絆倒。
房間裏飄著股濃得化不開的草藥味。
我媽蜷縮在床角,臉白得像裱糊窗戶的紙,嘴唇幹裂得起了皮,一說話就滲血珠。
她胳膊露在外麵,上麵爬著幾片淡粉色的斑點,邊緣模糊,像被滾水燙過之後剛結的痂。
我家每做一次西施豬,我媽就要大病一場。
距離上一次做西施豬已經半年了,她的病還沒好。
去年西施豬出爐那天,她胳膊上也長過一模一樣的斑,後來養了兩個月才淡下去。
「媽!」我撲過去想扶她,她卻猛地往後縮,眼睛瞪得溜圓,裏麵全是驚恐,像見了鬼似的。
「別碰我......阿珠別碰我......臟......」
她聲音嘶啞,喉嚨裏像卡著沙子。
我爸緊跟著進來,反手「砰」地關了門,一把將我推開。
他彎腰湊到我媽跟前,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秀蓮,再熬一年。就一年,阿珠就滿十八歲了,為了她,你得撐住。」
為了我?
我攥緊拳頭,含淚嘶吼:「爸!若是為了我大可不必!媽媽每次做西施豬都生病,這到底是為什麼?那紅甕裏到底是什麼?」
我爸的臉瞬間沉下來,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直戳戳紮進我眼裏:
「小孩子家家問那麼多幹什麼?學好你的習,管好你的嘴!」
他的話剛落,後院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咚!」又一聲,比剛才更重。
「這些豬就是不安分!皮癢了!」
我爸臉色一變,衝了出去。
我媽突然像被針紮了似的彈起來,一把抓住我的手,指甲深深嵌進我的肉裏。
我疼得倒抽冷氣,卻看見她眼裏滾下大顆大顆的眼淚,嘴唇哆嗦著,聲音嘶啞得像破鑼:
「阿珠,那不是豬......真的不是豬......千萬別喝你爸給的湯,不管他說什麼都別喝......」
話音未落,她頭一歪,又昏了過去,手卻死死攥著我的衣角,指節發白。
我大聲喊著媽媽,痛哭起來。
我爸聞聲而來,不耐煩地把她的手掰開,力氣大得讓我媽手腕上紅了一大片。
他拽著我的胳膊往外拖:「別在這添亂,去喂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