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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天快亮時，我還是因為劇烈嘔吐和鼻孔出血被送回了醫院。

急救室外的走廊上，姐姐的聲音尖銳地穿透進我的耳中：

“為什麼不讓她就那麼死了！搶救她幹什麼？又是一大筆錢！我們哪裏還有錢！”

爸爸的聲音疲憊而沙啞：

“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她是你妹妹！”

“妹妹？”

姐姐幾乎是吼出來的：

“她就是個填不滿的無底洞！媽，你說話啊！”

“你快讓爸放棄她啊！”

媽媽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臉，哭聲從指縫裏漏出來：

“孩他爸，我也難受啊，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可我有什麼辦法？”

她抬起頭，臉上全是淚，顫抖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檢查單，扔在了地上：

“你看看！你看看這次又花了多少！光是搶救和住院押金，就又是好幾萬！後續治療還要多少？我們連房子都快保不住了！”

“她是救了我們的命，我也想好好愛她，把她當心肝寶貝，可這個家，這個情況......我們拿什麼愛？我們愛不起啊......”

爸爸看著那張輕飄飄卻重如千鈞的檢查單，嘴唇哆嗦著，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他靠著牆，緩緩蹲下，雙手抱住了頭。

我躺在急救室的病床上，門外的每一句爭吵都清晰地傳進來。

眼淚滑進鬢角，冰涼一片。

原來，愛也是需要資格的。

而我，早已失去了被愛的資格。

劇烈的疼痛再次襲來，這一次，不隻是身體。

麻醉的後勁還沒完全退去，我的身體軟得沒有一絲力氣。

當我的手指顫抖地探進衣服內側，指尖觸到有些涼意的藥瓶時。

心裏竟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鬆快感。

掌心灑滿了白色的藥片。

它們明明輕的沒有重量，卻又像是比千斤還重。

我沒有猶豫，仰頭將所有的藥都倒進了嘴裏。

沒有水。

幹澀的藥片全部黏在口腔裏。

一股洶湧的苦澀在舌尖炸開，惡心得讓我想吐。

可我死死咬著牙，用意誌力強迫自己狠狠的咬碎所有的藥片。

混著苦到極致的口水。

我艱難地全部吞咽下去。

那苦澀一路灼燒到胃裏。

這樣刺激的味道，卻遲遲沒有撼動我心上結霜的冰。

藥效來的迅猛，我的眼皮沉重得如同墜了鉛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