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的聚餐,氣氛微妙,大家都刻意避開工作和白黎的腿傷。
直到一位老隊員,喝多了感慨道。
“說起來,還是懷念夜寒和白黎搭檔的時候,那真是咱們支隊的黃金時代。”
“就城南那次連環綁架案,你倆配合得多默契,簡直神了!”
話題打開,幾位老隊員也紛紛陷入回憶。
言語裏滿是對白黎當年的欽佩。
白黎握著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緊,心底泛起一陣酸意,她慌忙垂下眼。
時卿的聲音適時響起:“王哥說的都是老黃曆啦,白黎姐當年確實厲害,和厲隊創造了傳奇。”
“不過時代不一樣了,現在犯罪手段日新月異,要是靠老辦法,效率太低了。”
她話鋒一轉,“就像上次那起跨國電詐,要不是引入了最新的犯罪心理側寫,根本不可能那麼快鎖定嫌疑人。”
時卿帶著崇拜看向厲夜寒。
“也多虧厲隊當時決策果斷,全力支持新技術上線。”
厲夜寒抬起眼,語氣冷靜:“嗯,科技強警是趨勢,你在這方麵適應很快。”
被誇獎的時卿臉上閃過紅暈。
“我還差的遠呢,有位代號‘預言家’的犯罪側寫大師才是真的厲害,聽說他有意和我們係統合作,要是能和他交流,我就是死也值了!”
時卿的語氣熱烈,絲毫不知道,那位她口中崇拜的不行的“預言家”,正是此刻坐在對麵,沉默寡言的過時前輩——白黎。
她安靜地坐在角落,聽著眾人熱烈地討論著新案例,像一個被隔絕的旁觀者。
那些熟悉的術語,熟悉的案件類型,甚至熟悉的戰友,都變得陌生起來。
她低頭看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尖微微發涼。
時卿的語氣自信,厲夜寒偶爾的回應簡短卻帶著認可。
他們之間的默契像一根根細小的針,紮在她千瘡百孔的心上。
曾經她也是這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今卻連插話的立場都沒有。
老隊員的話勾起了她太多回憶。
城南綁架案是她和厲夜寒的成名戰,兩人背靠背,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想法,生生從歹徒手裏救回了七名人質。
那是他看她的眼神,帶著毫無保留的信任和欣賞。
一如現在望向時卿的目光。
白黎端起水杯,借喝水的動作掩蓋微紅的眼眶。
不能再想了,那些過去,每想一次,都是淩遲。
她悄悄推動輪椅,無聲無息地離開。
白黎回到曾經和厲夜寒共同生活了五年的家,心情複雜。
這裏承載了他們太多甜蜜的回憶。
他會手忙腳亂地為她做宵夜,她會窩在沙發上看案卷,等他一起休息。
每一個角落,似乎還殘留著當初的溫度,
她開始安靜地收拾自己的東西,動作很慢,像是在和過去一點點告別。
隻是,沒想到厲夜寒會跟來。
他站在門口,沉默片刻開口:“你可以繼續住在這裏,當時情況緊急,離婚隻是權宜之計。”
白黎動作一頓。
多麼輕巧的四個字,輕易地否定了他們的感情,也否定了她所有的痛苦。
連頭也沒回,她平靜開口。
“不必了,這裏已經不屬於我了。”
下一秒,時卿的聲音響起:“夜寒,怎麼回來也不跟我說一聲?”
她走了進來,目光落在白黎的行李上。
“白黎姐,需要我幫忙嗎?”
說話間,時卿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相框。
“啪!”
玻璃碎裂的聲音清脆刺耳。
那是厲夜寒求婚成功後,朋友抓拍的瞬間。
照片裏,厲夜寒緊緊抱著她,笑容燦爛,她則滿臉幸福地依偎在他懷裏。
時卿驚呼一聲,慌忙蹲下去撿:“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手忙腳亂,手指瞬間被玻璃碎片劃破,滲出血珠。
“別動!”
厲夜寒臉色一變,立刻上前握住時卿的手,語氣緊張。
“怎麼這麼不小心,疼不疼?”
他幾乎是半抱著將時卿拉起來,快步走向衛生間,“先清理一下。”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看一眼地上的碎照片。
也沒有看一眼僵在原地的白黎。
她緩緩滑下輪椅,顫抖著手指,輕輕拂去照片上的碎玻璃渣。
照片上的笑容依舊燦爛,卻像是對她最大的諷刺。
他對時卿的緊張嗬護,對這張象征他們愛情起點照片的漠視,形成了殘忍的對比。
她終於明白,有些東西,碎了就是碎了,再也拚不回去了。
白黎深吸一口氣,將照片收進行李的最底層,毅然推著行李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