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進門，小舅就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勢，毫不客氣地往沙發一坐。

我媽和大姨分坐兩邊，身後還站著我幾個表哥表弟，好像要進行什麼三堂會審。

她抹著早就幹了的眼角，就開始分辨。

“送什麼禮要送好幾千？我不就是怕他在外麵養女人，才想防著他嗎？曉曉，媽都是為了你好啊......”

“媽是怕你被哪個男領導騙了，才想看你的手機，你怎麼就不能理解媽媽的苦心呢？”

大姨心疼地擦掉她的淚水，摟著拍了拍她的肩膀。

“唐曉，你媽你個農村女人，她不懂什麼大道理，但她可都是為了你啊！你怎麼能為了外人生你媽媽的氣？”

我沒有反駁，低眉順眼地站著。

“是，大姨教訓的是，大姨小舅，弟弟妹妹你們放心吧，我是不會忘了媽媽對我的恩情的。”

聽到我的話，大姨打好的腹稿都卡在了嗓子眼兒。

眼看大姨和小舅已經露出疲色，想起身離開了，她頓時急了。

“你從小就會撒謊，都是隨了你爸。但誰讓我是你親媽，我不怪你！”

我媽扯過沙發上的布巾就嗚咽著掩麵哭了起來。

小舅一聽，果然不放心了。

“對對，你大小就會裝模作樣。口說無憑，這樣......你跪下發誓，就用你那個死鬼爹的命發誓，以後你媽不管說什麼，你都得聽她的！”

我在心裏狠狠咬了咬牙，麵上露出難色。

我媽一看我這個表情，頓時一喜，她迫不及待地指給所有人看。

“你們看，她發個誓都不願意，可見都是糊弄你們的。恐怕等你們一走，這裏還是容不下我啊......”

“我也不在這討人嫌了，我找個地方吊死算了！”

我趕緊撲過去抱住她。

“媽你要是死了我可怎麼辦啊？我發誓......我願意發誓......”

說著說著，我就身體搖晃起來。

“媽，救護車......快叫救護車，你不給我錢，我在公司都沒有午飯吃，我還懷了孕......你救救孩子......他是你親外孫啊......”

說完我就“暈”了過去。

我媽被震驚地站了起來，她看著我倒在地上，連連擺手。

“沒，我沒有，我不知道她懷了孕。我就是怕她亂花錢才不給她飯費，我......我都是為了她好啊！”

小舅一聽，頓時知道我沒飯吃是真的，驚出了一身冷汗。

怕鬧出人命，他也脫不了麻煩，立刻就要打電話叫救護車。

我媽立刻攔住他。

“不能打啊！她......她肯定是裝的，她打小就愛撒謊！”

“要是鬧到醫院，就讓別人看了笑話！”

我躺在地上聽著她的話，渾身止不住發涼。

這時，家裏大門傳來聲響，接著被人打開了。

老公看到家裏這麼多人，先是愣了愣。

“大姨，小舅，你們怎麼都來了？”

接著，他像是剛發現“昏迷不醒”的我一樣，哭喊著就撲過來。

“曉曉！你別嚇我啊曉曉！”

聽著他破音的叫喊，我差點兒笑出聲來。

他轉而雙目赤紅地環視一屋子的人，質問發生了什麼。

一群人紛紛往後退了退，撇清幹係，隻剩我媽硬著頭皮站在原地。

“我......我們什麼都沒幹，是她裝暈......”

她的語氣有點不確定，又想擺出可憐樣子，蒙混過去。

老公立刻開口，哭著哀求她。

“媽，你不相信我，不給我錢，攪黃了我的生意，我不怪你。可是曉曉是你的親女兒啊，肚子裏還有你外孫，我求求你，給她點錢吃飯吧！”

我適時幽幽轉醒，虛弱地看著她。

“別怪我媽，她都是為了我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