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母的電話剛掛,江賀的短信便來了,依舊是言簡意賅的風格。
“轉八千塊過來。”
短短的一行字,很輕易地就叫何亦寒紅了眼眶。
她知道,江賀要錢,是為了再給阮嘉買一條新裙子。
因為昨天,他也是這麼要錢的,但是她以為是學校有什麼新活動,需要用錢,便沒有任何遲疑地轉了過去。
畢竟從前的每一次都是這樣的。
何亦寒從不在意,她甚至還在心裏為江賀開脫,告訴自己他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隻要自己付出的足夠多,總有一天能暖化他那顆心。
直到昨天在KTV聽到阮嘉說的話,她才知道,原來自己被當成傻子哄了這麼多年。
她深吸一口氣,沒有回複。
五分鐘後,親密付就彈出一條付款消息——
“XX酒店,總統套房一間。”
這是她擔心江賀沒錢吃不飽飯,所以特意開的親屬卡,本意是希望他手裏能一直有錢花。
但沒想到,如今卻成了捉奸的證據。
或者說,江賀知道會有消息通知,隻是壓根就沒打算瞞她。
何亦寒捏著手機的手微微泛白,心中一陣刺痛。
原來,他並不是天生冷情。
隻是不喜歡她而已。
......
住院的第三天,江賀不知道從哪裏得到消息,竟然來了。
雖然手裏提著果籃,但他仍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這樣的姿態,連關心都顯得虛偽。
“不知道你愛吃什麼,就買了點水果,芒果是削好的,你趕緊吃。”
何亦寒垂眼,沒有血色的唇角彎起:“江賀,你覺得我能吃芒果嗎?”
當然不能。
不是因為過敏,而是因為小時候在孤兒院時,有一個變態的清潔工大叔,曾經用芒果誘哄她。
那一次,何亦寒差點被侵犯。
所以自從那次以後,她就再也不吃芒果。
這事江賀是知道的,可他顯然沒有放在心上過。
江賀的目光有一瞬愕然,而後又冷了下來:“都多久的事了,何必這麼在意。”
何亦寒沒有說話,阮嘉卻踩著高跟鞋從門外走了進來。
她兩手空空,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看見江賀站在床前,睜大眼睛問道:“怎麼了江賀?錢還沒要到嗎?”
江賀臉色一白,這才硬邦邦地對何亦寒問道:“昨天的八千塊,為什麼遲遲沒有轉過來?”
理所當然的語氣,讓何亦寒不自覺皺起了眉。
八千塊,就算她一天打十份工,那也是她大半個月的工資。
江賀是怎麼做到這樣理直氣壯的?
何亦寒想了想,覺得大概還是自己慣出來的。
“沒錢。”
江賀急了:“沒錢?你一天打那麼多份工,你跟我說沒錢?”
“何亦寒,當初是你自己主動說要資助我上學的,現在又擺這幅姿態給誰看?不過是要點錢,難道還要我求你不成?”
何亦寒看著他,心中一陣冷笑。
當初她之所以主動說要資助江賀上學,不過是看江家奶奶年紀太大,江賀向來倔強傲氣彎不下腰,所以她才去做了那個卑躬屈膝的人。
江賀眼界高,看不上公立的學校,非要讀私立。
七年來,每年她都要為江賀交數十萬的學費,為了那些學費,她什麼活都幹過。
炸過雞排,也送過外賣,甚至連護工都幹過。
但落到江賀眼裏,卻是她理所應當的?
江賀的話音剛落,阮嘉便嬌哼出了聲:“江賀,看來你這小青梅,對你也不咋地嘛。”
江賀臉色難看下來:“何亦寒,今天這錢,你到底給還是不給。”
何亦寒轉過頭,叉起一塊芒果喂入口中。
一如既往地惡心。
但沒有眼前的江賀惡心。
她抬起頭,揚起一個笑,一字一句:“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