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映入的是霍北宸布滿血絲卻驚喜的雙眼。
“明月,你終於醒了。”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用力將她狠狠揉進懷裏,力道大的驚人。
然而,昏迷前目睹他與蘇若蘭相擁那一幕卻讓她湧起一股反感,想要避開他的碰觸。
她有感情潔癖,既然決定遠離,便不願與霍北宸有人好糾纏。
他的眼淚根本無法緩解身上半分痛楚。
喬明月隻覺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被一寸寸打斷。
尤其是腰脊以下的部位傳來鈍痛,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我的腿怎麼動不了了?”
她聲音沙啞著詢問霍北宸。
霍北宸不自覺用力握住她的手,卻依舊回避問題,隻是輕描淡寫、哄小孩子一般安撫她:“你隻是摔傷了,傷得有些重,醫生說你要慢慢恢複。”
“乖乖養傷,留在我身邊。”
這種刻意淡化就像一根淬毒細針,精準紮進喬明月本就緊繃的神經。
一股滅頂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間淹沒了她,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死死攥住霍北宸的衣角,神情異常執著。
這時,霍北宸的手機鈴聲響起,來電人是蘇若蘭,他毫不猶豫接通了電話。
“北宸......我肚子好疼......我們的孩子會不會有事?”
電話那頭,蘇若蘭嬌弱無助的啜泣聲隱約可聞。
“明月,我有事,你先好好休息。”
霍北宸麵色周邊一根根將她的手指掰開,毫不猶豫轉身離去。
喬明月望著空蕩蕩的手掌,仰起頭看著頭頂空白的天花板,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流入發鬢,打濕枕頭。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條被拋在岸上的魚,明明渴望重回大海,卻被無形的手禁錮在淺灘,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窒息的痛楚。
強烈的絕望感攫住了她,胸口劇烈起伏,卻感覺不到氧氣進入肺腑。
滴——!
心電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護士慌忙衝進來,給她做急救措施。
護士的眼中帶著憐憫:“聽說醫生們全部被叫走給霍先生的未婚妻會診了。聽說是動了胎氣,她病得那麼嚴重,卻......”
喬明月淚光盈動的眼眸看向護士,依舊不願放棄。
“我的腿到底怎麼了?你們能不能告訴我?”
護士將她的手鬆開,眼神閃躲。
“抱歉,霍先生特意交代,不能告訴你。”
喬明月不願鬆手:“求你!”
最終,心軟的護士趁四下無人,飛快地將一份藏在文件夾底部的醫療報告遞到她眼前。
當看到“脊髓嚴重損傷”、“永久性癱瘓風險極高”、“康複希望渺茫”那些冰冷的字眼時,喬明月眼中的光徹底熄滅,淚水再次洶湧而出。
看著上頭寫著患者有可能一輩子癱瘓殘疾字樣,淚水再次落下。
小護士輕聲安慰:“喬小姐,如果你積極治療的話還是有可能痊愈的,別難過。”
喬明月眼底的希望再再次被點燃:“真的嗎?”
她小心翼翼地向護士確定,生怕這絲希望被打破。
即將離開霍北宸,她希望能夠看見更廣闊的世界而不是被困在病房,這跟在尼姑庵沒有任何區別。
到了晚上,霍北宸去而複返。
她的藥效還沒有過去,身子沉重如鉛,神誌卻格外清醒。
“霍先生,喬小姐的病情隻要繼續治療就有康複的可能。現在放棄的話,她的雙腿或許一輩子也無法走路了,你確定要放棄治療?”
醫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詢問他。
“我確定!”
霍北宸的聲音響起卻讓喬明月最後的希望也徹底擊碎,心直直墜入萬丈冰窟。
等到醫生離開,霍北宸俯下身子輕輕撫摸著喬明月蒼白的臉頰。
“明月,這樣我才能把你一直留身邊......”
等到霍北宸離開,喬明月緩緩睜開眼睛。
這一次,她沒有再落淚。
她的眼底反倒閃過一抹堅毅。
趁著巡房,她悄悄問護士借來電話,再次撥通了熟記在心的號碼
媽,”她的聲音低而清晰,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冷靜,“計劃有變。我的腿傷了,需要你安排更周密的接應。”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除了注銷身份,我要‘死’。必須讓霍北宸親眼看到我的‘死亡’,否則,他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絕不會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