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祝雲舒感覺自己像被馴化的玩物,必須搖尾乞憐才能換來主人一絲垂憐。
她咬緊牙關,扯出一個無比僵硬的微笑,默默換上了顧淮舟命人送來的華麗禮服。
當晚,她捧著自己提前一個月精心準備的禮物。
一尊在千年古刹開過光的白玉佛像,遞到對方麵前。
顧夫人隻淡淡瞥了一眼,連盒子都未打開。
便隨手放在一旁,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冷淡與不喜。
反而當沈清歡獻上一幅手工刺繡,並特意強調。
“伯母,我以真發入繡,希望您別嫌棄。”
顧夫人立刻笑容滿麵,接過去細細撫摸,連聲誇讚。
“哪裏的話,我高興還來不及,清歡真是有心了。”
祝雲舒的心猛地一沉。
那逼真的發絲,是她被顧淮舟親手剪下的頭發。
顧夫人欣賞完刺繡,轉而輕蔑地掃了她一眼。“不像有些人,盡送些拿不出手的東西。”
祝雲舒垂下眼,無聲地歎了口氣。
顧夫人信佛,極為虔誠。
那尊佛像是她親自登上九百九十九級台階,每一步都三步一叩首,額頭磕得鮮血淋漓才求來的。
不是禮物拿不出手。
隻是顧夫人厭惡送禮物的人罷了。
祝雲舒剛走出宴會廳,一桶腥臭粘稠的狗血便當頭潑下。
視線瞬間被模糊,刺鼻的氣味讓她幾欲作嘔。緊接著,一陣密集的刺痛從身上傳來。
數不清的細線接連劃過她裸露的皮膚,瞬間皮開肉綻。
就在她痛得幾乎蜷縮起來時,一個身影猛地衝過來,將她緊緊護在懷裏。
是顧淮舟。
他一邊用外套擦拭她臉上的血汙,一邊厲聲嗬斥著驅散人群。
房間裏,他親自為她上藥,動作是久違的輕柔,語氣裏帶著疼惜與憤怒。
“別怕,我一定會把這些人揪出來,他們怎麼敢這樣害你。”
他告訴她,那隻是群來討薪的工人認錯了人。
可當祝雲舒啞聲問“到底是誰指使”時,顧淮舟卻沉默了。
這沉默,本身就是最好的答案。
除了沈清歡,還有誰會讓顧淮舟毫無理由地偏袒?
“今晚就留在這裏休息,別回去了。”
顧淮舟命人送來一件新的禮服。
可當祝雲舒重新回到宴會廳才發現,竟與沈清歡身上那件是同款。
顧淮舟手臂一緊,將試圖退縮的祝雲舒牢牢固定在身側。
麵向滿場賓客,朗聲宣告。
“諸位,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妻子,祝雲舒。”
他終於肯在公眾場合給予她名分,這本該是她夢寐以求的時刻。
可此刻,祝雲舒隻感到無數道目光如針般刺在她裸露的傷口。
那些尚未凝結的傷痕在燈光下異常刺眼,混合著未能完全洗去的腥臭氣味。
讓她與周遭的衣香鬢影格格不入。
周圍響起竊竊私語。
那些眼神混雜著驚訝,憐憫。
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審視與好奇。
顧淮舟的手臂如同鐵箍,她掙脫不得。
她終於明白,這遲來的承認並非補償,而是另一種更殘忍的懲罰。
顧淮舟是故意將她最狼狽的一麵撕開,暴露在所有人麵前。
曾經渴望的光明正大,此刻隻讓她感到徹骨的寒冷和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