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有記憶以來，我就是村裏李鐵柱的跛腳傻媳婦。

有一個八歲的兒子。

村裏人都說，他很聰明，以後一定是飛出大山的金鳳凰。

我不知道什麼是金鳳凰，隻知道兒子經常偷偷抱著我哭，說以後會帶我走。

我摸著他的頭，回應他：

“鳳凰！鳳凰！”

我住在老屋後的倉庫裏，鋪上稻草涼席就是我的床。

夜裏，經常有不同的男人進來。

每次，我都很疼，很疼。

兒子拍著門板撕心裂肺的哭。

男人走後我拖著疼痛的身體，往兒子嘴裏塞一顆糖。

我笨拙的安慰他：

“甜！你吃，你吃！”

婆婆在一旁點著煤油燈笑著點錢，點著點著就罵我：

“賠錢貨！再也不能生孩子了，你也就這點用！”

老公惡狠狠盯著我：

“再跑，就把你另一條腿打斷！”

我不懂，我們明明是一家人啊，我為什麼要跑？

......

雖然我傻，但我會本能的做一些事。

比如，每天早上給我兒子做飯，讓他吃飽了帶一份盒飯到學校。

可我太笨了，要麼饅頭沒蒸熟，要麼鹽和糖分不清。

還有好幾次，我兒子吃了我做的夾生飯拉肚子。

兒子疼的在床上打滾，卻從來沒怪我。

“媽！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的胸口悶悶的，眼睛酸酸的，特想哭。

婆婆滿臉心疼給兒子喂藥。

老公扇著我巴掌，嘴角都被扇裂了。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就是想讓我們老李家斷後是不是？”

“你們城裏人就是心眼多！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不安分？！”

我愣愣的被打著，心裏想，什麼是安分？

兒子衝過來抱著我，哭喊：

“不準打我媽！不然我不上學了！”

“我砸鍋賣鐵供你讀書，你敢不上學？！”

老公怒吼著，操起燒火棍就砸在兒子背上。

兒子不哭，隻緊緊抱著我。

他的身子好瘦啊，他的身子好暖啊。

可為什麼，我心裏，一陣冰冷。

臉上也涼涼的。

我一摸，濕濕的。

我怒吼一聲，“啊—啊—啊—”尖叫著，狠狠踢了老公一腳。

然後像母雞護小雞一樣，把我兒子護在身下。

老公舉起燒火棍就要打我的頭，被婆婆摁住了。

“行了！別把她打死了，她死了，我們家的錢就少了！雖然她傻了也瘸了，但她是大學生，是十裏八村最好看的女人。”

“你兒子以後上學還要花很多錢，你可別犯傻！”

老公把燒火棍一扔，嗤了一聲。

“哼！看你是在護犢子的份上，這次饒了你！”

兒子緊緊抱著我，嗚嗚嗚哭著。

他一遍一遍說：

“媽媽，對不起！對不起！”

我緊緊抱著他，眼睛卻盯著牆上又貼上的新獎狀。

婆婆順著我的視線看去，眼裏終於露出笑意。

“幸虧你生光耀的時候腦子還是正常的，我們家光耀啊，一定會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