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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緩睜開眼，腹部的傷口被妥善包紮著，但每一次輕微的呼吸都牽扯著痛楚。

顧深坐在病床邊，他眉頭緊鎖，開口第一句便是責備。

“阿嵐，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懷孕了？”

“你知不知道，這次‘意外’，孩子......沒能保住。”

我心頭一凜，輕輕摸了摸腹部。

上一世也是這樣。

我被黎梨捅傷後，他同樣是用這種“你怎麼不早說”的責怪語氣，將失去孩子的責任推到我身上。

曆史以另一種殘忍的方式重演了。

我本來是想說的，可是從醫院回來的那一刻，我就看到了婚紗碎一地的場景。

見我隻是眼神空洞，顧深頓了頓，帶著一種自以為是的寬容，歎了口氣。

“算了，我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這次......是我沒保護好你，我跟你賠罪。”

說著，他把剛剛削好的蘋果遞給我。

“黎梨已經簽了諒解書了，你這刀，挨得值了。”

我內心苦笑一聲，他意思，是不是我還要謝謝他？

本來我就沒做過，我何須要什麼諒解書。

我的目光從蘋果移到他臉上，平靜地開口。

“顧深，我們取消婚禮吧。”

顧深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的話裏帶著疲憊。

“我不想再和黎梨鬥下去了，我累了，真的累了。”

顧深的眉頭皺得更深，眼神裏充滿了不解。

“阿嵐，你能這麼想，我很欣慰。說明你懂事了。但是，婚禮必須繼續。我承諾過要娶你，就絕不會食言。”

“承諾？”

我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弧度。

“顧深，一場建立在責任而不是愛情上的婚姻，有什麼意義？”

顧深的聲音提高了一些，似乎想用音量說服我，也說服自己。

“婚姻本身就是責任！”

“你救過我的命，不止一次！我這條命都是你給的，我的一生自然也是你的！”

看著他斬釘截鐵的模樣，我明白了。

我們之間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他永遠活在他自己設定的“報恩”劇本裏。我知道，我無法再和他溝通了。

顧深看著我拒絕交流的姿態，臉色沉了沉。

“你好好休息，我晚點再來看你。”

“別多想，下周你就是最美的新娘了。”

顧深走後，不知過了多久，病房門再次被推開。

“喲，沒死成啊？”

黎梨的聲音帶著譏諷，雖然她臉上還貼著紗布，但是整個人行動自如，沒有大礙。

我睜開眼，直接開門見山。

“是你自己找人做的，對吧？”

黎梨愣了一下，隨即冷笑一聲。

“是又怎麼樣？孟嵐，反正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現在你沒了孩子，我破了相，大家彼此彼此，扯平了。”

我看著她，竟然覺得有些可笑。

我艱難地抬起沒輸液的那隻手，緩緩地對她豎了一個大拇指。

果然夠狠，不愧曾經是我的‘好’閨蜜。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腹部的疼痛，認真地說道。

“黎梨，這次我認輸了。我把顧深讓給你，我退出。”

黎梨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說道。

“騙鬼呢？你為了顧深，連命都可以不要，現在說退出？孟嵐，你演戲給誰看？”

“連命都不要......”

我喃喃重複。

是啊，三次救命之恩，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局。

但是又如何呢？恩情，終究不是愛情。

我用還能活動的手，艱難地拿過床頭的手機，當著她的麵，撥通了我爸媽的電話。

“爸，媽，我和顧深的婚禮取消了......”

掛斷電話，黎梨臉上掛上了真實的錯愕。

“孟嵐，你來真的？”

我點了點頭，疲憊卻堅定。

黎梨眼神閃爍，試圖從我的表情裏找出破綻。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演哪一出。如果你真想把他讓給我，你自己走，走得遠遠的，永遠別再回來。”

她向前一步，壓低了聲音。

“顧深愛我，但他更記掛著‘救命之恩’。隻要你不鬆口，他就算痛苦一輩子，也絕不會主動取消婚禮，負了你這個‘恩人’。”

我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你說得對......婚禮繼續，但新娘，換你來做。”

這下，黎梨徹底愣住了，張著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猛地推開。

顧深去而複返，他看到黎梨站在我床前，臉色驟變，一個箭步衝上來，對我怒目而視。

“孟嵐，你又想對黎梨幹什麼！”

我隻覺得無比諷刺。

我躺在病床上，腹部纏著繃帶，虛弱得連起身都困難。他竟然還在擔心我欺負黎梨？

我扯出一個苦笑，輕聲說道。

“我這樣，能幹什麼？”

但顧深根本不信，他眼神銳利地警告我，語氣冰冷。

“我再說最後一次，別再耍花樣把黎梨騙過來。以後，你不許靠近她五十米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