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走廊的燈光慘白，照在我拖出的長長血痕上。

意識慢慢變得模糊，我好像看到了很久以前的陸宸......

那時，他會守在我修煉的山穀外，笨拙地捧著稀罕物，隻為博我一笑。

他會因為我多看其他人一眼，就偷偷吃醋很久，黯然神傷。

他會給我編草戒指，說我是他的唯一，他會一輩子對我好。

九尾狐斷尾之痛，如抽魂剜骨，每斷一尾，修為便跌落一截。

我卻為了護他一路周全，最終斷盡九尾。

夜裏他把我送上頂點時，總會摸著我的斷尾紅眼：

“阿璃，我一定會對你好一輩子。”

那些甜蜜的過往、深情的眼神、鄭重的承諾......一幕幕，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

可為什麼......為什麼到頭來......會是這樣的下場......

“噗——！”

劇烈的反差衝垮了我強撐的意誌，一口滾燙的鮮血狂噴而出，

我徹底失去了所有力氣，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

周圍嘈雜的喧嘩吵醒了我，

我艱難地睜開眼，視線模糊不清，身體的感覺變得很奇怪......

毛茸茸的？

我費力地低頭，看到的卻不是人類的雙手，

而是一對沾滿血汙、瘦骨嶙峋的狐狸爪子......

我......我現出原形了？

因傷勢過重，靈力徹底枯竭，連維持基本的人形都做不到了嗎？

環顧四周，我的心瞬間又沉到了穀底。

又是鬥獸場，此時此刻，我被關在一個巨大的籠子裏放在展台上，供人賞玩。

周圍全是人，他們對著籠子裏的我指指點點，發出哄笑和議論。

“看哪！這就是陸家那隻醜狐狸？”

“聽說以前還是什麼九尾天狐呢？吹的吧，一條尾巴都沒有，醜死了！”

“瞧它那要死的樣子，真晦氣！”

屈辱感如同螞蟻般啃噬著我的心。

我蘇璃，曾是青丘最耀眼的明珠，何曾受過這等羞辱？

我下意識地尋找，目光絕望地掃過看台。

果然，在不遠處的最佳觀賞位上，陸宸摟著白薇薇，正悠閑地喝著酒。

白薇薇指著我，笑得花枝亂顫，湊在陸宸耳邊說著什麼。

陸宸順著她的手指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輕蔑又玩味的弧度。

他甚至舉起酒杯，隔空對我示意了一下。

最後一絲期望，最後一絲關於過去的幻想，在這一刻，徹底粉碎了......

原來，不愛了，真的可以如此殘忍。

他將我的尊嚴、我的愛戀、我的一切，都踩在腳下。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熬過這一天的......

直到晚上，眾人散去，陸宸摟著白薇薇懶洋洋走到我麵前，

“蘇璃，真是辛苦你了，為我們表演這樣一場盛大的節目”。

我躺在地上，氣息微弱。“放我走吧，陸宸”

“求你，放我走吧，我真的求你了......我再也......不打擾你倆了......”

他打開籠子，拍著我的臉嗤笑道：

“你要走？好啊，我等你三天之內搖著尾巴回來求我。”說完摟著白薇薇揚長而去。

我望著他們背影，心如死灰......

意識渙散間，我想起一個人。

‘蘇璃，若有一天陸宸負你，記得，我這裏永遠有你一席之地。’

我凝聚起殘存的神念，感應著記憶中那個人的氣息，發出了微弱的、斷斷續續的求救訊息——

“墨......凜......救......我......”

“......你當年的承諾......還......算數嗎？”

訊息發出的瞬間，我最後的力量也耗盡了，徹底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