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做題家是真千金



陳家親戚們圍著DNA鑒定報告議論紛紛。

“小鎮來的孩子怎麼可能比我們本地的聰明？全市第三名？不會是作弊吧？”陳二舅質疑地看著我。

“要不重新考一次，當著大家的麵證明一下？”

我接過他們準備的高考真題，一個小時後放下筆，滿分。

客廳裏鴉雀無聲。

陳雅琳哭著說：“姐姐太優秀了，我好自卑...”

我看著她眼中的恨意，冷笑道：“演夠了嗎？”

1

我穿著姨媽精心為我挑選的外套，坐在陳家別墅價值百萬的真皮沙發上。

這件外套雖然不是名牌，但姨媽說深藍色顯得我有氣質。

“小語，你看起來很拘束，沒關係的，這裏就是你的家。”陳母溫柔地笑著。

我笑著點了點頭。

我在姨媽家生活了十八年，雖然日子清苦，但姨媽從來沒讓我受過委屈。她省吃儉用供我讀書，說我是她最大的驕傲。

現在陳家找到我，說我是走失的真千金。

她遞過來一本精美的粉色冊子，封麵還用燙金字寫著“歡迎回家”。

我心裏一暖，接過來翻開。

【第一條：用餐時需保持安靜優雅，不可發出聲響】

【第三條：客人來訪時需主動回避，以免造成尷尬】

【第七條：不可在客廳、餐廳等公共區域攤開書本學習，有損家庭形象】

我越看越不對勁。

用餐安靜、客人回避，這些都是在暗示什麼？我不夠格出現在客人麵前？

最關鍵的是第七條。

陳雅琳知道我成績好，是學霸，學習對我意味著什麼。她故意寫“有損家庭形象”，是在暗示我學習的樣子很丟人？

我抬頭看她，她正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等我誇獎。

“怎麼樣姐姐？我想得很周到吧？畢竟你從小在...那種環境長大，可能不太懂這些規矩。”

那種環境。

她說得多委婉啊。

我明白了，這本冊子不是歡迎我回家，是在給我立規矩。

告訴我：你是從貧民窟來的，要學會當個安靜的花瓶，別給陳家丟臉。

我合上冊子，對著陳雅琳甜甜一笑：“謝謝妹妹這麼貼心。”

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把它撕成兩半。

2

陳雅琳的眼淚來得又快又急，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姐姐，我...我真的隻是想幫你...”她哽咽著，聲音委屈得能擰出水來。

陳母心疼壞了：“小語，你怎麼能這樣？雅琳一片好心...”

“媽，沒關係的。”陳雅琳抽泣著，“我理解姐姐，畢竟從小生活環境差距太大...”

然後她像想起什麼似的，眼中閃過驚慌：“對了爸爸，關於姐姐的學校...”

陳父剛要開口，陳雅琳搶先說：“我今天跟校長提了一下姐姐的情況，校長說我們學校要求比較嚴格，擔心姐姐適應不了。”

我眯起眼睛。

這是在幹什麼？阻止我去她的學校？

“而且，”陳雅琳咬著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同學們聽說我有個姐姐要轉過來，都很好奇...萬一她們知道姐姐的成長背景，會不會...”

她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怕我給她丟臉。

“那怎麼辦？”陳母擔憂地問。

陳雅琳眼珠轉了轉：“要不...讓姐姐在家自學？我可以把我的筆記給她，這樣既能學習，又不用擔心被人議論。”

在家自學？

她是想把我徹底藏起來！

我靜靜看著陳雅琳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心裏已經把她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

在家自學？

聽起來多體貼啊。

實際上是想把我藏起來，當個見不得光的存在。

“雅琳真貼心。”我輕輕笑了笑，“不過我覺得還是去學校比較好，畢竟要融入新環境嘛。”

陳雅琳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可是姐姐，我們學校真的很嚴格...”

“那市重點怎麼樣？”我看向陳父，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我聽說那裏師資也很好，而且...”

我故意停頓了一下，裝出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而且離家近，我可以經常回來陪爸爸媽媽。”

陳母心裏一暖：“小語真乖。”

陳雅琳急了：“可是市重點那邊的學生...成分比較複雜，我擔心姐姐...”

“沒關係的。”我乖巧地說，“我從小就習慣了各種環境，而且雅琳不是說要把筆記給我嗎？有妹妹幫忙，我一定能跟上的。”

我這麼一說，陳雅琳反而不好再反對了。

她總不能當著父母的麵說：我不想幫你。

“既然小語想去市重點，那就去吧。”陳父點頭，“雅琳，你要多幫幫姐姐。”

陳雅琳咬著唇，隻能點頭：“嗯...我會的。”

我看著她憋屈的樣子，心裏暗爽。

小婊子，跟我鬥還嫩了點。

表麵上我依然乖巧地說：“謝謝爸爸，謝謝雅琳。我會努力的，不給陳家丟臉。”

3

市重點中學比我想象中更氣派。

紅磚教學樓，標準化操場，還有我在小鎮從未見過的實驗樓。

但進了校門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你就是那個從外地轉來的？”班主任王老師上下打量著我，眼神裏寫著明顯的不屑，“聽說你是從小鎮來的？”

我點點頭：“是的老師。”

“那成績怎麼樣？小鎮的教學質量...你懂的。”他擺擺手，“算了，你先去外地班吧，那裏都是你這樣的學生，大家有共同語言。”

外地班？

我愣了一下：“老師，什麼是外地班？”

“就是專門給你們這些外地轉學生設置的班級。”王老師不耐煩地說，“本地有房有戶口的在重點班，外地的在普通班，這是規定。”

我心裏一沉。

原來這學校還分三六九等。

“老師，我可以看一下分班標準嗎？”

“看什麼看？”王老師瞪了我一眼，“你一個外地的，能考個二本就不錯了，別想太多。”

我被他帶到外地班的教室門口。

一推門，裏麵傳來各種方言的交談聲。

確實，全是外地學生。

“大家安靜一下，新同學江小語。”王老師敷衍地介紹了一句就走了。

我找了個空位坐下，旁邊一個瘦小的男生小聲說：“你也是被分到這兒來的？別難過，我們這班就是垃圾桶，專門收容他們不要的學生。”

垃圾桶？

我看向講台上正在講課的老師，明顯比其他班的年輕，應該是新手。

再看看黑板上的題目，比我在小鎮做的還簡單。

這哪是什麼市重點，分明是把我們當二等公民。

4

晚上回到陳家，陳雅琳正坐在沙發上做作業。

她用的是最新款的iPad，配著Apple Pencil，桌上還擺著各種進口文具。

而我，背包裏裝著從小鎮帶來的破舊文具盒。

“姐姐回來啦！”陳雅琳甜甜地笑，“市重點怎麼樣？老師同學都好相處嗎？”

“挺好的。”我淡淡回應。

“那就好，我就說市重點更適合姐姐。”陳雅琳眼中閃過得意，“對了姐姐，我們學校今天測驗了，我考了年級前五十呢！”

年級前五十？

我瞥了眼她的試卷，上麵鮮紅的87分格外刺眼。

就這水平還年級前五十？

看來這個貴族學校的整體水平也不怎麼樣。

“雅琳真厲害。”我違心地誇了一句。

陳母從廚房出來，滿臉驕傲：“我們雅琳從小就聰明，小語你要向妹妹學習。”

向她學習？

學習怎麼考87分還沾沾自喜？

“對了姐姐，”陳雅琳像想起什麼似的，“你們學校是不是要月考了？我聽說市重點的月考挺難的，姐姐有把握嗎？”

我看著她關切的表情，知道她在等著看我笑話。

“應該...還好吧。”我故意露出一絲不自信。

“沒關係的姐姐，”陳雅琳安慰道，“就算考不好也沒關係，畢竟底子不一樣嘛。”

底子不一樣？

嗬嗬，等著瞧吧。

陳父放下報紙：“小語，在新學校要好好表現，別給陳家丟臉。”

“我會努力的，爸爸。”

我表麵乖巧，心裏已經在盤算著怎麼在月考中給他們一個“驚喜”了。

5

全市聯考成績出來的那天，我正在食堂吃飯。

瘦小男生興奮地跑過來：“江小語！你瘋了！全市第三！我們外地班出了個全市第三！”

食堂瞬間安靜。

所有人都轉頭看我，眼神從不屑變成震驚，再變成不敢置信。

外地班的學生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問：“真的假的？江小語你藏得夠深啊！”

“我就說嘛，她平時做題那麼快，肯定有兩把刷子。”

我放下筷子，心裏湧起一股久違的痛快。

終於，不用再藏著掖著了。

下午班主任王老師找到我，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江小語同學，你考得很好啊！”他滿臉堆笑，“要不要考慮轉到重點班？那邊師資更好...”

“不用了老師。”我禮貌地拒絕，“我在這個班挺好的。”

重點班？

現在想起我了？

晚上回到陳家，客廳裏坐著好幾個人。

陳父陳母，還有幾個麵生的中年人。

“小語回來了！”陳母臉上帶著我從未見過的驕傲笑容，“快來，給二舅、三姨他們打個招呼。”

原來是陳家親戚。

我乖巧地叫了人，然後看到茶幾上放著的成績單。

陳雅琳垂著頭坐在角落，臉色蒼白。

她考了多少來著？

我餘光瞥到她手裏捏著的成績單：248名。

陳二舅是個胖胖的中年男人，戴著金鏈子，正皺著眉頭看我：“小語啊，聽說你考了全市第三？”

“是的二舅。”

“奇怪了，”陳二舅搖頭，“小鎮來的孩子，怎麼可能比我們本地的孩子考得好？我兒子在市一中重點班，也就考了個前一百。”

空氣突然有些凝重。

陳三姨接話：“是啊，而且雅琳從小就在最好的學校，請的都是一對一家教，怎麼反而...”

她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陳雅琳的眼淚開始往下掉。

6

“我覺得，”陳二舅清了清嗓子，“這事兒有點蹊蹺。”

陳父皺眉：“二哥，你什麼意思？”

“我不是懷疑小語，就是覺得...差距有點太大了吧？”陳二舅看著我，眼神裏帶著明顯的質疑，“要不然重新考一次？當著大家的麵，這樣也能證明小語的實力。”

我心裏冷笑。

終於露出真麵目了。

剛才還誇我厲害，現在就要我證明清白。

“二舅，您是覺得我作弊了？”我聲音很輕，但在安靜的客廳裏格外清楚。

“不是不是，”陳二舅連忙擺手，“就是想看看我侄女到底有多厲害！”

陳母有些為難：“這樣不太好吧...”

“媽，沒關係。”我站起身，“既然二舅想看我的實力，那我就證明給大家看。”

陳父去書房拿了一套數學試卷：“這是去年的高考真題，你做一下。”

我接過試卷，在茶幾上攤開。

所有人都圍過來看，空氣緊張得能聽到呼吸聲。

陳雅琳抬起淚眼，眼中除了害怕，還有一絲期待。

她在期待我出醜。

我拿起筆，開始做題。

選擇題，5分鐘全部搞定。

填空題，10分鐘完成。

大題一道一道解答，思路清晰，步驟完整。

陳二舅的表情從質疑變成震驚，再變成不敢置信。

1小時後，我放下筆。

“做完了。”

陳父拿起試卷，和標準答案對比。

選擇題，全對。

填空題，全對。

大題，步驟完整，答案正確。

150分滿分。

客廳裏安靜得落根針都能聽見。

陳二舅的臉漲得通紅，嘴巴張了張，什麼都說不出來。

陳雅琳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姐姐太優秀了，我...我好自卑，我永遠都比不上姐姐...”

她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但我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恨意。

7

陳二舅他們灰溜溜地走了，客廳裏隻剩下我們一家四口。

陳父看著我的試卷，眼中燃燒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光芒。

“小語，”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你真的很有天賦。”

我乖巧地點頭：“謝謝爸爸。”

“既然這樣，”陳父忽然站起身，開始在客廳裏踱步，“我們就不能浪費你的天賦。清華北大，你必須考上其中一個。”

必須？

我心裏一緊，表麵依然平靜：“我會努力的。”

“努力還不夠，”陳父眼中閃爍著野心的光芒，“陳家這麼多年，還沒出過清華北大的學生。你要為陳家爭光！”

爭光？

所以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陳家爭光？

“明天我就給你聯係最好的補習班，數學、英語、物理，每科都要補。”陳父越說越興奮，“還有周末，取消所有娛樂時間，專心學習。”

陳雅琳在旁邊抽泣：“爸爸，那我呢？我也想要補習班...”

“你？”陳父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失望毫不掩飾，“你先把成績提到年級前十再說。”

陳雅琳哭得更凶了：“爸爸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你說我考到前五十就很棒了...”

“以前是以前。”陳父不耐煩地揮手，“現在有小語給我們做榜樣，你也要加油。”

榜樣？

我突然明白了什麼叫物極必反。

之前他們嫌棄我，現在又把我捧到天上。

但無論是嫌棄還是捧殺，在他們眼裏，我都不是一個完整的人。

我隻是一個工具。

“小語，你覺得怎麼樣？”陳父期待地看著我。

我看了看正在哭泣的陳雅琳，再看了看眼中閃爍著心疼的陳母。

“爸爸，我可以自己安排學習計劃嗎？”我小心翼翼地說，“我比較習慣自學...”

“自學怎麼行？”陳父立刻反對，“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我已經打聽好了，市裏最好的幾個補習班，你都要去。”

“可是...”

“沒有可是！”陳父語氣變得嚴厲，“小語，你要明白，現在全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

全家的希望。

多重的壓力啊。

陳母終於忍不住了：“老陳，你別給孩子這麼大壓力...”

“什麼壓力？”陳父瞪了她一眼，“她有這個能力，就應該承擔這個責任。”

陳雅琳趁機撲到陳母懷裏：“媽媽，爸爸現在隻關心姐姐的成績，是不是不愛我了？”

陳母心疼地抱緊她：“怎麼會呢，雅琳永遠是媽媽的寶貝...”

我站在一旁，看著這溫馨的母女畫麵，心裏五味雜陳。

十八年了，陳母從未這樣抱過我。

而現在，我成了破壞她們母女感情的罪魁禍首。

“好了好了，”陳父不耐煩地說，“小語，明天開始你就去補習班，我已經都安排好了。”

我點點頭：“好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