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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觀眾的注視下，我將鏡頭對準了第四個人。

母嬰大V，「暖心寶爸」。

他的人設是所有大V裏最完美的：

愛老婆，疼孩子，永遠一副溫和耐心的模樣。

一年前，就是他，扒出了我父母的家庭住址。

在粉絲群裏高喊著「禍不及家人是放屁」。

煽動一群「正義使者」去我父母家門口潑了紅油漆，寫滿了「殺人犯之家」。

我爸因此心臟病發送進醫院，差點沒搶救過來。

輪到他了。

我沒有像之前一樣，直接揭露他的罪行。

我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他一上來就崩潰了，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他聲淚俱下，額頭一下下磕在地上。

「我當時就是一時糊塗，被正義感衝昏了頭腦！」

「我沒想到會造成那麼嚴重的後果！」

他的態度極其誠懇，懺悔得滴水不漏。

他哭著，從旁邊拿過一個相框。

相框裏，是一個笑得很甜的小女孩。

「我女兒才三歲，她有先天性心臟病，不能沒有爸爸。」

「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他的哭訴，讓直播間的風向，第一次出現了動搖。

【他都這樣了，要不算了吧......】

【孩子是無辜的啊！不能讓孩子沒有爸爸！】

【罪不至死，給他個機會吧，讓他用下半生去贖罪。】

【冤冤相報何時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別再製造悲劇了。】

聖母言論，開始刷屏。

那些曾經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我的人，此刻又開始勸我大度。

我看著那些滾動的彈幕，戴著麵具，一言不發。

時間仿佛靜止了。

直播間裏，隻有「暖心寶爸」壓抑的哭聲。

在城市另一端的一間小小出租屋裏。

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緊張地攥緊了拳頭。

他是李昂，我曾經的鄰居。

是當年唯一一個，在我被全網圍攻時，為我說過一句話的人。

他知道我的軟肋。

他知道我有多渴望家庭的溫暖。

「蘇雨，別......別心軟......」他對著屏幕，無聲地祈求。

良久。

我終於開口了。

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脫的顫抖。

「你們說，我該怎麼辦？」

我的問題，問向了直播間裏上千萬的觀眾。

下一秒，一個血紅色的投票框，占據了整個屏幕。

兩個選項，觸目驚心。

【審判】

【寬恕】

「他的生死，交由你們決定。」

「倒計時，六十秒。」

我將最終的選擇權，交給了屏幕前的每一個人。

投票通道開啟的瞬間，兩個選項的進度條開始瘋狂地交替上漲。

【寬恕】的票數，一度以壓倒性的優勢領先。

「放過他吧，他已經知道錯了。」

「為了一個無辜的孩子，積點德吧主播。」

「殺人不過頭點地，何必趕盡殺絕。」

那些熟悉的論調，再次占據了屏幕。

一年前，他們也是用這樣的道理，勸我大度，勸我反思自己。

我看著那刺眼的【寬恕】字樣，麵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倒計時進入最後十秒。

【審判】的票數開始瘋狂反撲。

「憑什麼寬恕？他煽動別人去攻擊蘇雨父母的時候，想過別人的父母嗎？」

「偽君子！用孩子當擋箭牌，最惡心！」

「我投審判！網絡暴力就該死！」

「3」

「2」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