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慌張地往自己臥室裏跑。
絕不能讓他們看見我這種狼狽的樣子。
他們誰都別想可憐我!
我聽到妹妹的哭叫聲和媽媽壓低聲音的安慰。
“好了好了!你姐為了我被冰錐紮了一下,你別和她計較了!”
心臟仿佛再次被那根冰錐刺穿了,又冷又痛。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卻還是選擇偏心。
肺部感染嚴重,死亡的恐懼像是剛反應過來似的,終於在我獨處時籠罩了我。
我努力讀了二十多年書,換來了一份忙碌的高薪工作。
就這樣要化為烏有了嗎?
我縮在小小的架子床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父親不聞不問,母親偏心妹妹,而我甚至還沒談過戀愛。
我還沒去過遊樂園......
或許是悲傷過度,又或許是我的身體支撐不住,我就這樣昏睡了過去。
傍晚時,我是被外麵的喧囂聲吵醒的。
為了慶祝我們一家劫後餘生,爸爸媽媽擺了一大桌菜,邀請了不少親戚。
我媽來敲我的房門,“出來吃飯。”
一般每次吵架後,這就是關係破冰的信號。
我沉默著出門,地板上的狼藉已經被收拾幹淨,我下意識湧起愧疚,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過了。
可下一秒,我就察覺了自己想法的荒謬。
媽媽喊我去廚房打下手,妹妹卻躺在沙發上懶洋洋玩著嶄新的遊戲機。
見到我她還向我扮了個鬼臉,“略略略,你砸你自己的電視,我玩媽媽給我新買的遊戲機。”
那是我想了好幾年的遊戲機,卻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沒舍得給自己買。
去年過年那次,媽媽隨口抱怨了一句沒有體麵的大衣,我就把買遊戲機的錢給她買了四千的羊絨大衣。
“快點過來啊,怎麼叫你半天見不到人影?”
我扯了扯唇角,媽媽正翻炒著西紅柿使喚我。
“把糖拿來。”
我心裏刺痛,我說了無數遍我不愛吃放糖的番茄炒蛋,但是妹妹喜歡,我家的每一盤都是甜的。
我像是和自己較勁,倔強地遞過去鹽罐。
“我不愛吃放糖的。”
我媽一個眼神都沒給我,煩躁無比地推開我。
“讓你拿個東西磨磨唧唧,怎麼這麼沒用......”
我握住她放糖的手,聲音有點哽咽。
“媽,我就想吃放鹽的。”
在因為肺部感染死亡前,我就想嘗嘗她做的番茄炒蛋,以此咀嚼出一點微不足道的母愛。
哪怕是騙騙自己。
我等來了一個耳光。
她像是氣急了,眼神裏滿是疲憊和失望。
“你今天怎麼回事?存心和我過不去是不是?”
“不想幫我就算了,別在這搗亂!”
我被她轟出了廚房,極力壓抑著淚意。
或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永遠強求不來。
安靜了沒一會,二姨突然嚷嚷起來,她的金鐲子不見了。
“哎呦我的大金鐲子!實心的!”
“剛剛洗手摘下來放在一邊,現在怎麼就不見了!這可是十好幾萬啊!找不到我得報警了!”
我媽舉著鍋鏟出來,看了一圈後,把目光鎖定在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