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耳機裏的聲音斷了,但那種惡心感卻像卻像海浪似的,一波接一波往上湧。
南挽寧站在原地,手指緊攥,直到掌心被指甲掐出淺淺的紅痕。
晚宴還在繼續,笑聲、酒香、燈光交織,可她卻覺得自己像被丟進了一個冰冷的玻璃罩裏,空氣稀薄得讓人窒息。
第二天,她按原計劃去了設計工作室。
今天是新品發布會,是她最期待的一天。
工作人員忙進忙出,燈光調試、模特走台、後台屏幕上一個個新款的剪影閃過。
那是她花了無數個夜晚設計出來的作品,是她這些年唯一還握得住的,關於母親的東西。
她強迫自己集中精神,直到經紀人慌慌張張衝進來,臉色蒼白地遞過手機:“挽寧......咱們工作室上熱搜了。”
她愣了愣,下意識接過手機。
屏幕上,“南挽寧設計抄襲”幾個字格外刺眼。
點開熱搜,對方貼出了所謂的“原稿”和創作理念,時間甚至比她的還早。
署名是南阮阮工作室。
那份“原稿”,她熟得不能再熟,每一筆每一線,都是她深夜一個人畫出來的,靈感全來自母親那本舊相冊。
指尖瞬間冰涼,像被人當眾潑了一盆冷水。
母親生前也很喜歡設計,常說,“設計是能替你留住記憶的。”
她開工作室,不過是想讓那些關於她和媽媽的回憶,能多留一陣。
可現在,這份記憶被冠在了別人名下,還堂而皇之地宣稱她是抄襲者。
她深吸一口氣,撥通了謝清時的電話。
這是南挽寧最後一次求他,那些原稿不可能從自己的書桌上飛到南阮阮那裏。
這事肯定和謝清時有關。
可南挽寧不求其他,隻求看在他們認識二十多年的情分上,讓她和母親的記憶幹幹淨淨。
電話響了好久才被接起,那道慵懶的嗓音傳來:“小寶,怎麼了?”
“今天發布會上的新品,被南阮阮說是她的。她連草稿圖都有。”她努力讓語氣平穩,“清時,你知道的,那都是我自己做的。”
那頭沉默了兩秒,低笑一聲:“可能她就是喜歡你的風格吧。”
她攥緊了手機,“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他的聲音依舊從容,“小寶,這事我幫不了你。”
“幫不了”這三個字,像刀子一樣剜進心口。
她早該想到這個結果的。
掛了電話,她胸口的怒意翻湧,卻被硬生生壓下去。
她不想再浪費時間和力氣去求一個已經不會再護她的人。
既然他不幫,她自己來。
接下來兩天,她幾乎沒合過眼。
調監控、找證人、聯係合作方,所有能找的人全聯係了。
她喝了無數杯咖啡,筆記本上寫滿了名字和時間點。
每當困意襲來,她就想起母親相冊裏的那張照片,照片裏母親的笑容清亮溫柔,那是她堅持下去的唯一理由。
第三天深夜,她從合作方那裏出來,路過一家會所長廊時,隱約聽到一扇門後傳來熟悉的笑聲。
“謝哥哥,你說她看到新聞,會是什麼表情啊?”南阮阮的聲音,帶著得逞的輕快。
“別鬧了。”謝清時語氣聽著寵溺又無奈。
“下次別這樣了。不過小寶不開這工作室也好,我早就不想讓她出去拋頭露麵了,她隻要待在我身邊就好。”
“多虧了謝哥哥把妹妹的手稿給我,這下她工作沒了,肯定就乖乖待在你身邊了。”
南挽寧的腳像被釘在原地。
空氣凝固,走廊盡頭的燈光昏黃,映得她的影子細長而孤獨。
她甚至不用再聽下去,就已經知道了全部真相,她的草稿,不是被偷的,而是被他親手遞出去的。
喉嚨發緊,像被人掐住。
她沒再多待一秒,轉身離開。
高跟鞋踏在地毯上的聲音輕而無力,仿佛隨時會散架。
走到街口,看見沈硯知的車停在那裏。
見她出來,他下了車,眼神平靜而篤定:“需要幫忙嗎?”
她怔了一下,沒說話。
兩人坐在附近的咖啡廳裏,暖黃色的燈光照在桌麵,咖啡的熱氣緩緩升起。
沈硯知簡單而精準地給出計劃,發律師函、找媒體反擊、公示證據,每一步都幹淨利落。
聽著他的聲音,她胸口那股沉悶終於有了一個出口,像久封的窗被推開,哪怕外麵是冷風,也能呼吸。
處理完相關事宜,兩人並肩走出咖啡廳。
夜色沉沉,街燈在地麵拉出長長的影子。
南挽寧沒注意到,身後的沈硯知正溫柔繾綣地注視著她。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靜靜停著,那車牌熟悉得讓她心頭一顫。
可車很快發動駛離,沒留下一絲停頓。
她垂眸,什麼也沒說。
回到別墅,院子裏的那輛車已經停回原位了。
客廳亮著燈,謝清時坐在沙發上,指間的煙灰在落下的一瞬間顫了顫。
“小寶,你怎麼會和沈硯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