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瀅瀅出院了。
寧修把她接回了家,我們的家。
理由是她身體虛弱,需要人二十四小時照顧,而我,作為“罪魁禍首”,理應承擔起這個責任。
美其名曰,照顧。
實際上,是讓我近距離觀賞他們的恩愛,並隨時隨地承受江瀅瀅傳遞過來的“痛苦”。
她住進了客房,但家裏屬於她的東西卻越來越多。
寧修給她買最新款的裙子,最貴的護膚品,把冰箱塞滿了她喜歡吃的進口水果和零食。
而我,則成了這個家的保姆。
“洛珊,瀅瀅說她頭疼,你上去看看。”
我剛拖完地,寧修就坐在沙發上,頭也不抬地發號施令。
我放下拖把,幾乎在他說完的同時,一陣尖銳的刺痛就從我的太陽穴炸開,仿佛有無數根鋼針在裏麵攪動。
這是江瀅瀅的“頭疼”。
我扶著樓梯扶手,眼前陣陣發黑,app裏的同步率,從昨天的5.8%跳到了6.5%。
江瀅瀅靠在床頭,手裏捧著一本書,臉色紅潤,哪裏有半分頭疼的樣子。
看到我進來,她立刻蹙起眉頭,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
“洛珊姐,我是不是又影響到你了?”
“對不起,我也不想的,就是覺得頭昏昏沉沉的......”
我忍著劇痛,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
“沒事,你好好休息。”
正要轉身離開,她又叫住了我。
“洛珊姐,我有點餓了,想吃你做的桂花藕粉。”
我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廚房裏,我一邊忍著頭痛,一邊準備食材。
寧修走進來,靠在門邊,冷冷地看著我。
“你看起來臉色很差。”
這不是關心,是嘲諷。
我沒理他,專心攪動著鍋裏的藕粉。
“洛珊,我警告你,好好照顧瀅瀅。”
“她要是再出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
我手裏的動作一頓,藕粉差點濺出來。
心臟傳來一陣熟悉的,被攥緊的痛感。
是江瀅瀅的“難過”。
這痛楚滋生著恨意,在我心裏瘋狂蔓延。
我疼得幾乎站不穩,手環上的指示燈瘋狂閃爍著紅光。
手機app自動彈出提示。
“情緒同步率:8.2%”
寧修看著我痛苦的樣子,臉上沒有絲毫動容,反而是一種報複的快感。
“知道疼了?”
“那就給我安分點。”
他轉身離開,去樓上安撫他那朵嬌貴的白蓮花。
我扶著料理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這還不夠。
疼痛的程度,還遠遠不夠。
同步率的增長,也太慢了。
我看著鍋裏晶瑩剔透的藕粉,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江瀅瀅對花生過敏。
輕微的,不會致命,但會讓她全身起紅疹,瘙癢難忍。
我打開櫥櫃,拿出了一罐花生醬。
用勺子尖,輕輕挑了一點點,融進了滾燙的藕粉裏。
量很少,幾乎嘗不出來。
但足夠了。
我把藕粉端上樓,江瀅瀅看到吃的,眼睛都亮了。
她接過碗,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大口。
“真好吃,謝謝洛珊姐。”
我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
“不客氣,喜歡就多吃點。”
五分鐘後,江瀅瀅的脖子和手臂上,開始出現細小的紅點。
她一開始還沒在意,直到那股瘙癢感從皮膚深處鑽出來,越來越強烈。
“啊!好癢!”
她驚叫一聲,扔掉手裏的碗,開始瘋狂地抓撓自己的身體。
幾乎是同時,一股翻了十倍的奇癢瞬間席卷我的全身。
那感覺不隻是在皮膚表麵,更像是千萬隻螞蟻鑽進我的血管,啃噬著我的骨頭深處。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沒有和她一樣失態地尖叫出來。
寧修衝了進來,看到江瀅瀅滿身的紅疹,和我在一旁痛苦到扭曲的臉,勃然大怒。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將我拖到江瀅瀅麵前。
“你又對她做了什麼!”
江瀅瀅一邊哭一邊抓,還不忘替我“解釋”。
“寧總,不怪洛珊姐!”
“是我自己不小心......啊!好癢!我好難受!”
她的哭喊,她的抓撓,她每一寸皮膚感受到的癢,都通過手環,加倍地反饋到我身上。
我癢到幾乎要發瘋,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
在意識被淹沒的最後一刻,我用盡全力,瞥了一眼手機屏幕。
“情緒同步率:15.7%”
很好。
我疼得笑出了聲,一種瀕臨絕境的瘋狂和決絕。
寧修,江瀅瀅。
繼續。
千萬不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