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殿之內，死一般的寂靜。

跪在地上的百官頭顱低垂，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心中大概都在驚駭，這個新科狀元郎，是真瘋了，竟敢當眾指著攝政長公主的鼻子辱罵。

“楊狀元。”

隊列中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一名身著銀色鎧甲的年輕將軍走了出來。

他是我青梅竹馬的玩伴，萬象侯之子，陸恒。

“公主殿下乃金枝玉葉，豈容你在此信口雌黃？”

楊文斌看見陸恒身上的將服，眼中瞬間迸發出希望的光芒。

他完全沒聽懂陸恒話裏的意思，隻當是來了個能為他做主的幫手。

“這位將軍！你來得正好！”

他激動地指著我，語無倫次地告狀。

“此女乃我發妻林若！她水性楊花，不安於室，如今更是瘋癲到冒充公主，意圖霍亂朝綱！你快將她拿下！”

陸恒被他這番愚蠢至極的話氣得發笑，我一個眼神示意他退下。

他輕輕搖了搖頭，默默退到了一旁不再幹預。

我冷冷地看著他一個人表演，直到他聲嘶力竭。

“你說，本宮是你的妻？”

我一步一步，緩緩向他走去，宮鞋踩在光潔如鏡的金磚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住楊文斌，那是從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殺氣。

他呼吸一滯，額角滲出冷汗，雙腿開始不受控製地發軟，眼神中似乎生出了一絲不確定和恐懼。

為了他夢寐以求的前程，為了在未來嶽丈麵前掙回顏麵，他心一橫，決定先發製人。

認為隻要坐實了我是瘋婦，那他所有的失態便都能被原諒！

“我今天就替天行道，教訓你這個冒名頂替的瘋婆子！”

他猛地抬起手，麵目猙獰，竟想當著滿朝文武的麵，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

他的手在空中揚起一道弧線，帶著惡風朝我襲來。

我眼神一寒。

不退反進，在那巴掌即將落下的一瞬，我側身欺入他懷中，右手快如閃電，精準地扣住他的手腕，反向一擰。

“哢嚓！”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徹死寂的大殿。

“啊——！”

劇烈的疼痛讓楊文斌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他整個人失去平衡，狼狽不堪地跪倒在地，另一隻手死死地抱著那隻脫臼的胳膊。

他引以為傲的讀書人的體麵，在絕對的力量麵前，被碾得粉碎。

他驚恐萬分地抬起頭，對上的，不再是那雙曾無數次為他縫補漿洗，溫柔似水的眼眸。

而是，君臨天下的漠然。

我居高臨下，抬起腳，重重地踩在他的臉上，將他最後的尊嚴碾進塵埃裏。

“你說，本宮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