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因外人一句虛偽的“姐真年輕”,我媽竟鐵了心要離婚。
她甩開我爸挽留的手,滿臉嫌惡:“這窮酸破地方我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我的心早就是外麵小奶狗的了,當初真是瞎了眼才跟你這老大叔耗這麼久!”
說罷,竟當場和手機裏一個染著黃毛的弟弟視頻膩歪起來。
我爸還想說什麼,我猛地一把死死按住他的手。
掌心之下,是張價值五千萬的彩票。
這福氣,她既然不要,那以後的好日子,她也就不配了。
1.
老媽的視線掠過我死死按著我爸的手。
“拉拉扯扯個什麼勁兒?一個老不死的,一個小不死的,在你們家這晦氣地方多待一秒,我都要跟著多老十歲!”
老爸身體晃了一下。
我猛地抬頭:“媽,你怎麼能這麼說,再怎麼說,你和爸也過了二十多年了。”
她扭了扭腰肢。
“二十年怎麼了,我四十歲的女人,正是一朵花,你自己看看你爸爸......”
她毫不掩飾的鄙夷:“整個人都蔫了。”
“我那些好姐妹,哪個不是離了婚的,人家現在才叫活得精彩!”
我爸抬起了那雙通紅的眼睛:“李莉,你四十歲了。這不是你二十出頭追求刺激的時候了。安穩過日子不行嗎?”
他眼神都是無奈。
“你告訴我什麼叫安穩?守著那點死工資數著銅板過日子?”
老媽撫了下卷發:“實話告訴你,老溫,你現在連最基本的......都滿足不了我了!”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我爸心上。
我爸攥緊的拳頭泄了力。
“行。”
我爸的聲音出奇地平靜:“那就離吧。明天,去辦手續。”
“我今天睡沙發。”老爸轉身,走向沙發。
老媽撇撇嘴:“早這樣不就好了,浪費這麼多口水!”
說完不再看我們父女一眼,她轉身,“砰”地一聲,重重甩上了臥室的門。
“溫溫。”我爸坐在沙發邊緣。
“去你房間休息吧。這兒沒你的事。”
我看著他縮在沙發上的背影,千言萬語都哽在胸口,最終一個字也沒能吐出來。
門輕輕關上,我的手指無意識地覆上口袋。
被我悄然從父親掌心轉移過來的彩票,正靜靜躺在裏麵。
客廳那個抽屜裏,存放著一摞摞的照片。
裏麵躺著每一年的結婚紀念日卡片。
“老婆辛苦了”,“老婆今天很美”,“永遠愛你”......筆跡笨拙卻真誠無比。
他的工資卡,在我媽辭職說要在家享福的第一天起,就雙手奉上,密碼是她的生日。
他總說:“你操持家裏不容易,買你喜歡的東西。”
自己卻穿著洗得發白的襯衫。
他不是大富大貴,卻用他笨拙到極致的方式在愛。
2.
天剛蒙蒙亮,她們就去民政局辦了離婚手續。
家裏麵一半的財產決定分給了我媽,不過要後麵手續齊全了分過去。
老媽拿起手機,熟練地撥了個號碼:“寶貝兒,民政局門口接我!”
幾乎沒等幾分鐘,一輛粉紅色超跑停在了路邊。
駕駛座上一個年輕男人探出頭,我媽幾乎是撲進了副駕駛座。
我和我爸馬上開車去了彩票中心換了獎。
“款項會在三個工作日內轉入指定賬戶。”
我們一路上沉默著回家,車開到半路。
姑姑的電話打來了。
“哥你快來,媽知道你們的事,氣暈過去了,高血壓心臟病都犯了,剛推進急診搶救!”
我爸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一抖。
“哪個醫院?”得到答案後,他一腳油門幾乎踩到底。
我們趕到時,奶奶剛被推出來,尚未蘇醒,身上連著心電監護和各種管線。
醫生臉色凝重:“病人暫時脫離生命危險,等蘇醒後還要評估是否需要緊急介入手術。”
姑姑眼淚止不住地流:“都怪我多嘴跟媽提了一句。”
我爸壓抑了整晚的情緒爆發了。
“你知道媽有心臟病,你這是要害死她啊。”
姑姑也崩潰了:“還不是怪你自己連個老婆都守不住,你以為能瞞媽一輩子?”
我爸揪著姑姑的手鬆開,整個人佝僂下來。
當天深夜,剛轉入觀察病房不久,心電監護突然發出警報!
“馬上送介入室,準備緊急心臟搭橋手術!”奶奶再次被推往手術室。
一連幾天幾夜,我和我爸守在手術室外。
命暫時保住了,手術費用昂貴得驚人,我看向我爸,這個一夜白頭的男人。
他沙啞地跟我商量:“溫溫,把你媽分走的那部分錢先用了吧?”
我用力點頭。
我們剛把這錢從銀行取出來,,我媽來醫院了。
我媽妝容精致,和我爸幾天幾夜沒合眼的憔悴形成了天壤之別。
旁邊帶著一個小白臉貼在她身邊。
“溫建國,我的錢呢?”
她毫不顧忌:“不是讓你打給我嗎?想賴賬還是都花那個老不死身上了?”
我瞬間血衝頭頂,想要把她拉開:“這裏是醫院,奶奶在裏麵搶救!”
我媽甩開我的手:“我看就是快死了,早該入土了,憑什麼用我的錢給她續命?”
“啪!”
一聲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我媽臉上!
我爸渾身都在劇烈地發抖。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動手打媽。
我媽捂著臉。
我猛地衝上前,擋在我爸前麵:“這錢,我們過幾天連本帶息一分不少還給你,現在,請你帶著你的人,滾出去。”
“你們敢打人!”小白臉立刻跳了出來,掏出手機作勢就要錄像。
“我現在就報警,你們等著!”
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
“別鬧了......”是奶奶的聲音。
爭吵瞬間停了。
奶奶不知道何時竟然蘇醒了過來。
奶奶用盡全力,幹澀地說,“給她,讓她走......”
我媽立馬指著奶奶尖叫:“老太太自己都說了給我錢讓我走!”
我生怕奶奶再受刺激:“你胡說什麼!”
我上前用力推搡著我媽和她的小白臉:“出去,再不出去我叫保安了。”
小白臉被推搡著,仍在我媽耳邊煽風點火:“必須拿到錢!”
走廊裏護士嚴厲的聲音傳來:“這裏是重症監護室,請家屬保持安靜!”
保安也聞聲趕來。
3.
僅僅就在幾秒鐘之後,那儀器又發出警報!
“醫生,快來啊!”我尖叫道。
隻見奶奶身體劇烈地抽搐,發出痛苦的喘息,眼球也向上翻著。
“快,家屬都讓開!”醫生和護士猛地衝了進來。
我和其他人被護士推到走廊外麵。
我爸死死扒著窗框。
開門時,醫生摘下口罩搖了搖頭:“對不起,老人本就極其脆弱,剛才那場劇烈的情緒刺激,我們盡力了......”
“啊!”一聲慘嚎從我爸口中爆發。
他跪地板上,緊緊抓著自己的頭發。
就在這時,姑姑趕到醫院。
“媽怎麼樣......”她的話音未落,看到了裏麵覆蓋著白布的單人推床。
一瞬間,姑姑的世界也崩塌了。
緊接著,她的視線掃到我媽。
“李莉,你這個毒婦!”姑姑紅著眼睛,撲了過去。
姑姑瘋狂地抓向她的臉:“你還我媽命來,都是你!”
我媽護著自己的臉:“瘋婆子,放開我,死老太婆自己要死關我屁事。”
那個小白臉立刻跳出來:“老潑婦,敢打人?”
直到警察的到來,姑姑被強行拉開。
“都別吵了!”
警察聲音帶著威嚴:“逝者為大,在醫院鬧成這樣,成何體統!”
“你們的事情很清楚。”
“老人家的去世,我們非常理解你們的心情,家屬節哀順變,處理後事吧。”
他的目光最終嚴厲地掃過我媽和小白臉:“你們立刻離開,錢後麵會給你們的,再糾纏鬧事,就別怪我們依法處理了!”
我媽在得到警察的表態後,怨毒才稍稍收斂。
小白臉攙扶著她,在經過我身邊時,他故意用一種隻有我能聽見的耳語說道:
“喲,節哀啊。利息我們就不要了,你們買個紙棺材花吧?”
礙於警察在,我惡狠狠的看著她們離開。
4.
奶奶的葬禮結束了。
姑姑紅腫著眼睛:“溫溫,過兩天就是你生日了,要不,咱們辦一下,衝衝喜。”
但還沒等我開口,一直沉默的爸爸,卻抬起了頭。
“辦吧。”
他看向我,眼神裏有愧疚:“溫溫,去買件新裙子,過生日,總要有點樣子。”
爸爸帶著我去了市裏最高檔的商場,我被拉著走進一家精品店。
店員帶著職業性的微笑迎上來,但眼神裏帶著審視。
我爸那身洗得發白的舊夾克和布滿紅血絲的憔悴麵容。
我目光最終停在了一條連衣裙上。
“爸,這條......”我輕聲說。
爸爸點點頭,剛想開口讓店員拿下來試試。
“哎呦喂,我當是誰呢?”
我和我爸身體同時一僵。
回頭看去,隻見我媽挽著那個小白臉,搖曳生姿地走了進來。
她徑直走到我麵前,上下打量著我:“嘖嘖嘖,還挑裙子,醜人多作怪!”
我爸臉色鐵青:“李莉,你嘴巴放幹淨點,過兩天是溫溫生日!”
我媽翻了個白眼。
她的目光落在我剛才看中的那條藍色裙子上,眼睛一亮,立刻指著它對店員說:“這條我要了,給我包起來!”
我爸氣得額頭青筋暴跳:“這是我們溫溫先看上的!”
“先看上?”
我媽嗤笑一聲,抱著胳膊:“看上有什麼用?有錢買嗎,哦對了,我差點忘了!”
“離婚分我的錢,你們到現在還沒打給我,有錢買這種裙子,不如先把欠我的錢還了。”
“你放心,錢這兩天就打給你!”我忍不住說道。
彩票到賬就在這兩天。
這時,那個小白臉也湊了過來,然後對著我媽諂媚地笑:“莉莉寶貝兒,這裙子簡直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
他轉頭對店員說:“聽見沒包起來,我們莉莉姐要了!”
另一個店員有些為難地看了看我們:“可是這位小姐先看中的......”
小白臉立刻不耐煩地打斷:“什麼先來後到,我們在你們店也是老客戶了!”
老爸想上前理論,我拉住他的胳膊:
“爸,算了,我本來就不想辦什麼生日宴,一條裙子而已,無所謂了。”
我隻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我的退讓似乎更加助長了她的氣焰。
我媽露出嫌惡表情:“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醜,穿什麼都白搭!”
她頓了頓:“不過嘛,要是真缺錢,我看你長得,也勉強算能看?實在不行去賣啊,來錢快。”
“閉嘴!”
我和我爸的怒吼同時爆發。
我爸指著我媽的鼻子:“你再敢胡說八道一句,我撕爛你的嘴!”
我一步上前,死死盯著我媽:“這條裙子,我們買定了,誰都別想搶!”
我媽被突如其來的強硬驚得愣了一下,但隨即更加囂張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你們買?五萬塊的裙子,你們舍得掏得出來嗎?”
我爸被她的話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