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淩晨一點，雨聲未歇。

阮青楓被傷口的隱痛攪醒，走進客廳倒水，卻見書房燈亮著。

門虛掩，裴雨薇壓低的聲音傳出：

“別鬧，你明早還有通告......限量版球衣我托人買到了，是你最喜歡的球星。”

語氣是他久違的寵溺。

阮青楓推開門。

裴雨薇背對門口，電腦屏幕上，柳明軒穿著休閑服，正對鏡頭輕笑。

她慌亂切斷了視頻。

“怎麼醒了？”她起身，試圖用身體擋住屏幕。

阮青楓的目光越過她，落在未關的電腦上。

桌麵兩個文件夾並列：

【明軒生日籌備】

【複查資料】

生日籌備，特地加粗標紅，置頂

他什麼都沒說，轉身走進洗手間，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裴雨薇跟來，站在門口，眉頭緊鎖：“我送你去醫院。”

阮青楓透過鏡子看她，臉上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不用。”

他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裴雨薇調整了一下攝像頭，神色帶著明顯的不自然：“你這麼晚還沒睡？”

阮青楓握著手機的手指用力到泛白，他直接問道：“你不也沒睡？”

裴雨薇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我要去公司加班，處理最後一點文件，很快就回去。你乖乖在家休息，別胡思亂想。”

【她正要去往希爾頓酒店頂層套房。】

係統冰冷的聲音適時響起。

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瞬間湧上喉嚨，阮青楓匆忙掛斷了視頻，衝進衛生間幹嘔了許久，直到眼淚都逼了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玄關處傳來開門聲。

裴雨薇帶著一身濕氣回來，溫柔地輕撫他的後背，甚至查看他舊傷的位置：“傷口還疼嗎？要按時吃藥。”

阮青楓無力地靠在她懷裏，鼻尖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殘留的、冷冽的古龍水味。

那是柳明軒慣用的牌子。

這一刻，她的溫柔體貼變得無比諷刺。

這天晚上，阮青楓夢回了過去。

最初，他隻是為了完成係統任務才接近裴雨薇，特意選在她的白月光柳明軒出國那三年，順利和她結婚。

他以為按部就班就能走向結局，成為她記憶中一抹驚豔的存在後瀟灑離去。

可當他看到那個向來冷峻的女人因他的“死亡”而崩潰痛哭，甚至險些隨他而去時，他心軟地選擇留下，交付真心。

在柳明軒回國前，他們確實有過蜜裏調油的時光。

裴雨薇將他寵得無法無天，目光所及皆是愛意，讓整個京圈都見證了她的深情。

他曾天真地以為，自己真的戰勝了所謂的“白月光”，能與她白頭偕老。

卻忘了，再深的感情，變質後也隻會變成令人厭棄的糾纏。

半夜，阮青楓再次被傷口的刺痛驚醒。

他掙紮著起身想去倒水，與此同時，裴雨薇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屏幕驟然亮起——【柳明軒】

裴雨薇也被驚醒，她迅速伸手，但在看到阮青楓清醒的瞬間。

她起身開燈，語氣關切：“還是不舒服？我扶你去。”

當她的手伸過來時，阮青楓下意識地躲開了。“我沒事，你睡吧。”

他的聲音幹澀。

人的第一反應騙不了人，她剛才想接的是柳明軒的電話。

裴雨薇的手僵在半空，隨即收回：“我去廚房給你端點水。”

阮青楓在衛生間用冷水拍了拍臉，出來時。

裴雨薇的手機還留在臥室，屏幕已經變黑。

阮青楓怔怔地看著那冰冷的機身，想起從前他們什麼都要用情侶款，可現在，他連她什麼時候換新手機都不知道。

他拾起手機，想給她送去廚房。

就在他觸碰屏幕的瞬間，一條新信息預覽彈了出來，發送人赫然是柳明軒：

“雨薇姐，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哦。”

附圖：一張手腕上戴著名貴手表的自拍，背景似乎是酒店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