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
我獨自一人來到醫院。
醫生冷靜的告知我診斷結果:
“右眼視網膜脫落,角膜嚴重破損。”
“需要立刻手術,否則將永久失明。”
“手術費三十萬。”
我摸著口袋裏那張冰冷的銀行卡。
五萬。
陸懷瑾甩在我臉上的五萬塊,連手術的預付金都不夠。
我一遍遍撥打他的電話。
“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再打。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掛斷了,然後拉黑了我。
冰冷的機械音,宣告了我的結局。
就在我絕望之際,手機突兀地響起。
我以為是他回心轉意,連來電顯示都沒開,就直接接通。
就在這時,醫院催繳費的電話打了過來,護士的語氣毫無波瀾。
“唐小姐嗎?這裏是市醫院住院部,您母親林女士的治療費已經拖欠一周了。”
護士的冷漠的聲音響起。
“如果今天之內再不續費,我們將按照規定,停止對您母親的生命維持。”轟的一聲,我腦子裏最後一根弦也斷了。
我不能讓我媽死。
顧不上右眼傳來的陣陣刺痛,我衝出醫院,瘋了一樣跑到陸懷瑾的公司樓下。
陸氏集團的大樓高聳入雲,玻璃牆反射著我狼狽的身影。
我站在樓下,從白天等到黑夜。
保安把我當成瘋子,驅趕了我三次。
我一次次地再繞回來,死死盯著停車場出口。
終於,那輛熟悉的黑色賓利緩緩駛來。
我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用身體攔住那輛黑色的賓利。
刺耳的刹車聲後,車門打開。
下來的不是陸懷瑾。
是顧悅悅。
她身上穿著嶄新的A大校服,胸口的校徽在路燈下閃閃發光。
她挽著陸懷瑾的手臂,對我露出一個勝利者的微笑。
陸懷瑾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厭惡和不耐煩毫不掩飾。
“陰魂不散。”
“你還想幹什麼?”
我雙腿一軟,當著來往所有行人的麵,重重跪在冰冷的地麵上。
“陸懷瑾,求你,借我二十五萬。”
我的聲音嘶啞,低聲祈求。
“救我媽媽的命......我以後做牛做馬,一定會還給你!”
陸懷瑾還沒開口,顧悅悅嬌笑一聲,走上前來。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用鑲鑽的高跟鞋尖踢了踢我的膝蓋。
“想借錢?可以啊。”
她伸出塗著蔻丹的纖長手指,指向旁邊站崗的保安。
“看到沒?”
“從他褲襠下鑽過去,我就讓懷瑾哥哥借錢給你。”
保安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尷尬地想挪開腳,卻在接觸到顧悅悅眼神時僵在原地。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羞辱,怨恨瞬間包裹住我。
我看向陸懷瑾,他隻是冷漠地抱著手臂,眼神沒有絲毫波瀾。
他的默許,是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媽媽的生命,就在我的一念之間。
我閉上眼睛,用盡全身力氣,手腳並用地爬向那個保安。
冰冷的地麵摩擦著我的手心和膝蓋,每一下,都像在淩遲我的尊嚴。
我聽到顧悅悅和她閨蜜毫不掩飾的嗤笑聲。
聽到保安粗重的呼吸和躲閃的眼神。
我從他分開的雙腿間,屈辱地,一寸一寸地鑽了過去。
當我從另一頭爬出來時,渾身沾滿了灰塵,狼狽得像一條狗。
我抬起頭,血淚模糊的右眼看向顧悅悅。
“可以......給我錢了嗎?”
他冷笑一聲,繞過車頭,從車裏拿出一份文件,甩在我麵前。
“簽了它。”
“承認是你自己失足落水,眼傷與我們無關,並自願放棄A大的入學資格。”
他頓了頓,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語氣裏帶著施舍般的仁慈。
“簽了,我或許可以考慮,幫你母親續上那筆要命的費用。”
來來往往的行人對著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聲將我淹沒。
為了媽媽,我別無選擇。
我撿起地上的筆,用盡全身力氣,簽下了我的名字。
在一片鄙夷的注視下,我用我僅剩的尊嚴,換取母親活下去的一線生機。
就在我簽完字的瞬間,陸懷瑾一把奪過文件。
“撕拉——”
文件被他撕得粉碎。
白色的紙片像雪花一樣,紛紛揚揚地落在我頭上,臉上,身上。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我隻是想看看,你為了錢能有多卑賤。”
“現在,我親眼看到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死去。
他掏出手機,當著我的麵,慢條斯理地撥通了醫院的電話,還刻意按了免提。
電話那頭傳來護士冷漠的聲音:“您好,這裏是市中心醫院。”
“我是陸懷瑾。”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每一個字清晰的落入我耳中。
“停止對302床病人,唐慧敏的所有治療。”
“所有費用,我會結清。”
他掛斷電話,對我露出一個近乎溫柔的,卻又無比殘忍的微笑。
“現在,你不用再為醫藥費煩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