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昭珸聽著蕭瑾言的話,心一點點沉到穀底。
她試圖將消息傳遞出去,卻被蕭瑾言識破關進了地牢中。
沒有水沒有食物,有的隻是每天都會過來掌嘴的下人。
“你也別怪我們這些下人,我們也隻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
楚昭珸灰敗地低著頭,心裏的絕望像翻湧的浪潮淹沒她。
即使腫起的嘴角被抽打出獻血,也比不上她心裏的痛。
第三日的清晨地牢門再次打開時,楚昭珸又重新見到了蕭瑾言。
蕭瑾言單手捏著她已經腫了的臉:“受了兩天的苦,想清楚了麼?”
楚昭珸被迫直視著他的眼睛,她確實想得很清楚。
她沒有辦法左右蕭瑾言的心意,但是她能決定自己的命。
如果大昭被滅,她這個亡國公主絕對不會苟活世間。
蕭瑾言不會在乎她的生死,這些話也沒有說出口的必要。
楚昭珸輕笑一聲什麼都沒說,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蕭瑾言讚賞式地拍了拍她的臉:“今天是父皇的壽辰,在宮宴前把自己收拾幹淨了再來。”
楚昭珸踉踉蹌蹌地回了房間,等她梳妝好出來時蕭瑾言的馬車早已沒了蹤影。
她叫了最快的馬車,到了宮宴才發現連自己的位置都沒有。
蕭瑾言隨手指了指身後丫鬟的位置讓她站在一旁。
楚昭珸看著身居高位的蕭瑾言,放下架子耐心地剝著蝦。
身旁的宋墨涵身著同色的華服,微微靠在他的肩頭笑意盈盈。
恍惚間,楚昭珸好像看見了還在大昭時的她和蕭瑾言。
那時候她出席宮宴時,蕭瑾言就會隨侍在她的身側。
知道她喜歡吃魚,他就會細細地為她挑去魚肉中的魚刺。
而她總是趁他低頭的時候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偷笑。
現在身份對調,坐在蕭瑾言身邊的人不再是她。
她看著他的樣子也再笑不出來,隻有湧上鼻腔的酸意。
楚昭珸的哽咽還在喉間,就對上宋墨涵笑不達眼底的視線:
“聽說大昭的女子最擅舞藝博夫君開心,公主今日何不舞一曲讓我們也樂一樂?”
楚昭珸皺起了眉頭,
把她當什麼了?青樓裏的舞妓麼?
大昭就算亡了,她也還是公主,還有她的骨氣。
楚昭珸挺直了背脊,在一眾看好戲的目光中堅定地辭絕了。
宋墨涵臉上有些難堪,就連蕭瑾言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公主難道就不想求什麼恩典?”
宋墨涵的話果然踩在了楚昭珸的軟肋上。
楚昭珸猶豫了。
什麼身份尊嚴,她都可以不要。
她隻要一個恩典,一個能保住大昭的恩典。
楚昭珸腳步沉重得放佛有千斤,路過蕭瑾言的時候他卻突然站了起來:
“等一下。”
楚昭珸下意識地看向蕭瑾言,卻聽見他隻是冷笑一聲:
“既然你願意在眾人麵前自甘下賤,又何必穿得這麼嚴實?
來人,帶她去換上胡女的舞衣。”
胡女大膽,舞衣更是常為床間助興之作。
楚昭珸穿著暴露的舞衣,孤立無援地站在大殿中間。
席間不少文臣將領更是看直了眼睛,眼神盯著楚昭珸身上放肆地議論:
“傳言大昭來和親的公主是‘妖精’,百聞不如一見,真是魂都要被勾走了。”
“隻可惜,這個中滋味隻有太子殿下能品一品了。”
說完一群人便哄堂大笑起來,落在楚昭珸耳中格外刺耳。
她羞愧得連手都不知道怎麼擺。
就連樂聲重新響起時,她還四肢僵硬地站在原地。
蕭瑾言的聲音瞬間就冷了下來:
“墨涵為你爭取來的機會,你最好別不識好歹。
如果你不想要這個恩典,不想為大昭再求一求,我也不會強人所難。”
宋墨涵輕笑一聲,走到蕭瑾言的身邊:
“殿下,聽說民間青樓女子都是根據賞錢的重量出場。
公主這不情不願的樣子,怕不是嫌賞錢不夠?”
說著宋墨涵就從蕭瑾言的腰間掏出沉甸甸的錢袋砸在楚昭珸的腦袋上。
“公主,殿下給的這些賞錢夠了麼?”
周圍人見狀紛紛掏出銅板砸向楚昭珸,叫嚷著讓她跳一舞。
這些起哄的聲音快要把楚昭珸淹沒,可她模糊的視線一直落在蕭瑾言身上。
麵對宋墨涵的逾矩,他連一聲斥責也沒有,隻是伸手扶住她的後腰。
除了對她的冷漠,她從蕭瑾言的眼中再也找不到其他情緒。
沒有人覺得她委屈,就連端坐高堂的君王也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
楚昭珸這才看清,她就是這個城裏最卑賤的螻蟻。
就連反抗也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