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人臉上的震驚很快變成鄙夷:
“還說沒聯係?你自個兒看看!這寫的都是什麼?!”
媽媽顫抖著接過信,當看到字裏行間滿是我對她和爸媽的思念時,猛地將信撕得粉碎。
“我沒有桑若寧這個女兒!她是害死若竹凶手的幫凶,我比誰都希望她死!”
媽媽的話裏淬滿了恨意,可眼淚卻不受控製地決堤而出。
我心裏堵得難受,想抬手摸摸她的頭,像小時候她安慰我那樣。
那時,她總是溫柔地教導我和姐姐,要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後來,我們雙雙成為律師,她眼裏閃著光,說我們是她的驕傲。
誰曾想,命運弄人。
她兩個女兒,一個含冤而死,一個被萬人唾罵。
爸爸見媽媽情緒崩潰,想護著她離開,卻被那群人死死圍住。
“今天不賠錢,誰也別想走!”
甚至有人朝著他們吐口水。
看著這一幕,我心如刀割。
或許,如果世上從來沒有我,爸媽隻有姐姐一個女兒,他們的人生會平靜幸福許多。
媽媽無力地站在原地,低聲啜泣,顯得那麼渺小無助。
那女人的目光忽然釘在媽媽腕間的鐲子上:
“沒錢賠?那就拿值錢的東西來抵!”
媽媽猛地捂住鐲子,像是護著最後一點念想:
“別碰這個!這是我女兒留下唯一的東西了!”
可自從姐姐走後,她終日以淚洗麵,瘦得隻剩一把骨頭,體重連九十斤都不到。
哪裏掙得過一個體重足有一百五六十斤的壯碩女人。
女人啐了一口唾沫:
“呸!我管是誰的!要怪就怪你生了那個豬狗不如的二女兒!”
混亂中,媽媽絕望地咬了女人的手臂,卻換來對方狠狠兩個耳光。
媽媽被打得踉蹌幾步,眼前發黑,幾乎暈厥。
周圍看熱鬧的人見要出事,這才慌忙報警。
十分鐘後,警察將爸媽帶去派出所做筆錄。
一位知曉內情的特務同事目睹了媽媽對我深深的誤解,實在不忍,試圖勸解:
“阿姨,其實桑律師她......”
媽媽卻疲憊地擺擺手:
“您不必再提桑若寧,我清楚她是什麼樣的人。”
“如果她犯錯了,您直接抓人就好,就算判她死刑,我也沒意見。”
同事無奈地歎了口氣,把話咽了回去。
他正要送爸媽離開,就在這時,裏間的會議室隱約傳來特務長肅穆的聲音:
“今天,是桑若寧特務員光榮犧牲的頭七,讓我們集體默哀,送她最後一程。”
同事們紛紛起身,脫帽,肅立。
媽媽正準備離開的腳步猛地頓住。
“桑若寧”三個字像針一樣刺入她耳中。
她猛地轉身,不顧一切地就要衝向會議室。
同事想起我生前的再三囑托,急忙上前阻攔,可他還是晚了一步。
媽媽已經推開了那扇沉重的門。
會議室正前方,我的黑白遺照赫然映入眼簾。
照片下方,一行黑體大字清晰地寫著:
「致敬桑若寧特務:以身作局,深入虎穴,搗毀犯罪團夥,光榮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