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在我臉上,莊雨微的消息卻一條接一條,看得出來的確著急。
我也好奇,不知道傅雲生知不知道,幫他新婚妻子上門喂養的人是我。
我不再猶豫,抓起鑰匙衝出家門。
男人沒有了,但是到手的錢還是要掙的。
按照莊雨微在電話裏的指引,我幾乎是把半個身子探進陽台空調外機和牆壁的狹窄縫隙裏,才用一根晾衣杆和短袖做成的簡易網兜,小心翼翼地將那隻嚇得瑟瑟發抖的布偶貓一點點夠了出來。
小貓一脫困,就「喵嗚」一聲鑽進我懷裏,用小腦袋蹭著我的下巴。
我拍了張照片發給莊雨微報平安。
下一秒,她的視頻電話直接彈了過來。
畫麵裏,是一張梨花帶雨的漂亮臉蛋。「太謝謝你了!真的太謝謝你了!」她哽咽著,眼圈通紅,「布丁要是出事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抱著貓,沉默地聽著。
她抽泣著,像是找到了傾訴的出口:「布丁是我老公送我的第一份禮物,我們剛在一起時,他就送了我這隻貓。」
「他說他雖然對貓毛過敏,但隻要是我喜歡的,他都願意。」
「所以布丁對我們的意義不同,今天還好有你!」
莊雨微有些話嘮,說著說著就開始說到第一次看到對貓毛過敏的老公,抱著小貓出現在自己麵前時,她有多麼驚喜。
她說的甜蜜,我心中卻頓頓的發疼。
「不客氣,」我打斷她,「貓沒事就好,我先走了。」
我掛斷電話,將貓放回貓窩,仔細將門窗都檢查好,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棟房子。
回到我們的出租屋,我麵無表情地拖出三個膠絲袋子,開始打包傅雲生的東西。
他的襯衫,他的球鞋,他後來添置的所有物品。
打包完畢,我叫了快遞,地址填的是他父母家地址。
之前有次傅雲生幫他父母買藥,是我幫他寄的快遞,想著以後說不定就是一家人,快遞地址就沒有刪。
現在想想,還好沒刪。
做完這一切,我給他發了最後一條微信。
【傅雲生,我們分手吧。你的東西,我已經寄回你家了。】
發送,刪除好友,一氣嗬成。
我看著空了一半的出租屋,忽然想起一年前我們剛搬進來時的場景。
那時傅雲生從背後抱著我,下巴擱在我的發頂,語氣溫柔又篤定。
「寶寶,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家了。」
自小父母離異,誰都不想要的我當時紅著眼眶,「我真的可以有家嗎?」
他吻了吻我的額頭,信誓-旦:「當然,我會永遠珍惜你,給你一個真正的家。」
現在想來,真是諷刺。
我點開莊雨微的小地瓜主頁,往前翻了很久。
翻到了一年前,傅雲生對我說要「永遠珍惜我」的那一天。
那天,莊雨微發了一張戴著鑽戒的手的照片。
配文是:【和我的竹馬先生訂婚啦,未來請多指教。】
原來,他為我畫的那個家,地基從一開始就是另一個女人的。
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我們剛交往沒多久,我曾在樓下撿到一隻流浪的橘貓。
我欣喜地抱回家,傅雲生卻立刻開始驚天動地地咳嗽、打噴嚏,臉上甚至起了紅疹。
他說他有嚴重的過敏性鼻炎和哮喘,碰不得貓毛。
我嚇壞了,當晚就哭著把小貓送給了朋友。
那天之後,他對我加倍地好,抱著我說盡了對不起,說如果不是身體原因,他一定願意為我養一隻貓。
我曾為此感動了好久,覺得他雖不能為我讓步,心意卻是真的。
現在我才明白。
他不是不能讓步。
隻是那個值得他讓步的人,不是我。
為莊雨微,他可以忍著過敏養三隻貓。
而為我,他連一隻貓的存在都無法容忍。
原來他的愛,早就明碼標價,區別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