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應珍珍的反擊就來了。
我逗弄著鳥籠裏的鸚鵡,聽秘書一條條說:
“應小姐高價截胡了我們清水灣那個項目。”
“應小姐散播謠言打壓我們的股價,趁機抄底。”
“應小姐......把給小少爺點的長明燈,熄滅了。”
指尖沒收住力,鸚鵡尖叫一聲,飛去角落裏不敢再靠近我。
“你說什麼?”
我側過臉,沉聲問。
秘書低著頭不敢看我。
“應小姐滅了燈,還要遷廟,說是要建新婚別墅,現在挖掘機已經進場了!”
咚!
我一腳將旁邊的檀木椅踢得翻滾幾圈,砸中了牆壁。
秘書飛快道:
“我馬上就喊人去製止!”
我按住他。
“我去。”
豪車急停,不遠處的大廟已經麵目全非,塵土飛揚。
鄭嘉西裝革履,意氣風發的到處指點:
“這裏!讓師傅推平整一點。珍珍,我想把這塊地弄成花園,種上你最喜歡的黃玫瑰。”
應珍珍挽著他的手臂,腦袋靠著他的肩膀,含笑應是。
多麼和諧甜蜜的一幕啊。
偏偏他們麵前的廢墟裏,埋著昭昭的長明燈。
我當先下車,鄭嘉第一個看見了我。
他先是挺起胸膛,露出勝利者的得意笑容。
下一秒就目眥欲裂:
“你幹什麼!”
話音同時,開槍的聲響貫徹全場。
我一槍將他和應珍珍的座駕轟爆了輪胎。
鄭嘉慘白著臉,拉著應珍珍後退數步。
“薄川你發什麼瘋!”
應珍珍尖叫。
我麵沉似水,抬手第二次扣下扳機。
這顆子彈擦著兩人腳邊而過,飛濺的泥土汙染了高奢褲腳。
全場一片死寂,誰也沒敢再動,連呼吸都屏住了。
我終於開口:
“滾。”
應珍強笑了笑。
“薄川......”
“全都給我滾!”
我厲聲嗬斥。
許多年了,我沒有這樣憤怒過。
所有人在我的怒火裏低下了頭。
鄭嘉卻忽然上前一步,對我抬起下巴,倨傲道:
“薄先生,珍珍明碼標價買下了這塊地,你憑什麼攔?”
應珍珍歎口氣,也說:
“薄川,這是我的事,和你無關。”
我嗤笑:
“你與我無關,昭昭的長明燈呢?”
鄭嘉翻了個白眼:
“這年頭還搞封建迷信啊?你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腦子?”
應珍珍跨出一步擋在他身前。
他了解我,怕我再開第三槍。
“薄川,昭昭早就走了,我們也開始了新生活,何必緊抓不放呢?”
“你的念念不忘,或許是他的負擔。”
我瞳孔一縮。
“應珍珍!”
她盯著我,笑容裏滿是居高臨下的寬容,和一絲隱約的解氣。
對,解氣。
她說:“昭昭甚至沒能看一眼這個世界,誰害的?”
“是你滿手血腥,才會因果報應。”
“鄭嘉就不一樣了,他手上沒有一滴血。”
我們在一起太久,以至於應珍珍清楚如何傷害我。
“昭昭的長明燈就埋在不遠處的山腰裏,你要當著他的麵,展示一下你怎麼沾血的嗎?”
“或者,你也可以老實離開,將來我和鄭嘉的婚禮,還會邀請你呢。”
鄭嘉輕笑著附和:
“可不,將來我和珍珍的孩子在這裏長大,也算加上了這個倒黴孩子的份。”
手臂發酸,發顫。
我放下槍。
“應珍珍,當初我對你說,第一件要學的事,就是無情無義。”
“我以為你學不會,我看走眼了。”
“你學得很好。”
我親手在山腰裏挖出了昭昭的長明燈。
重新找了一處大廟,點亮。
燈火搖曳,我仿佛看到了昭昭模糊的小身影。
他衝我甜甜的笑,喊“爸爸”。
良久,我離開,黑色豪車駛入風雪中。
應珍珍,你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