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林晚晴的蠟像工作室找她的時候,她正在局裏忙著解剖。
我閑著無聊,在裏麵到處閑逛。
不得不說,林晚晴在蠟像藝術上,的確很有自己的造詣。
每一尊蠟像的表情與動作都栩栩如生,甚至還能看到肌膚的紋理與血管,就像是往一個活生生的人身上澆築了蠟。
我剛伸出手想要觸摸眼前這個微垂著眉眼的男人,卻被這個念頭嚇得收回了手。
我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上鎖的那間倉庫門口了。
巧合的是,今天上麵沒有落鎖。
我壯著膽子走了進去,這是一個隱蔽的地下室,裏麵充斥著福爾馬林的刺鼻味道,待我適應了昏暗的光線,裏麵的場景令我差點吐了出來!
架子上整齊羅列著好幾排玻璃罐子,每一個罐子裏都泡著一個人體器官,上麵掛著標簽:何冬青、何冬青11、何冬青5......
我強忍住胃裏的翻江倒海,顫抖著手翻開工作台上一本陳舊的冊子。
那頁幾乎被翻爛的書頁上清晰地寫著:借魂術,需以生辰八字相同的替身、血緣相近的容器,以及往生者主魂三者結合。
上麵還說,服以特定藥物90天,在午夜舉行換魂儀式,方可成功。
我指尖冰涼,想起了林晚晴開始給我吃藥的日子......
在我們婚禮當天,剛好滿90天。
我算了算開始吃藥的時間......在我們婚禮那天,剛好90天。
不,嚴格來說,如今已經隻剩下15天了。
我腦中一陣恍惚,忽然,一個黑色人影出現在不遠處的陰影裏,我渾身一顫,仔細一看才發現,隻是一座蠟像。
我鬆了一口氣,內心卻始終有些不安。
待我打開手電筒走過去才發現,那具蠟像......
好像何冬青。
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我慌亂的接起,是我的高中同學周良打來的。
“老謝,你從哪弄的這些違禁藥?這他媽是神經抑製劑!吃多了會變木偶的!”
“變木偶?”
“簡單來說——就是讓人徹底失去意識!變成傻逼!”
我沒來得及多問,熟悉的腳步聲忽然響起,我貓著腰躲到了蠟像身後。
是林晚晴。
她的腳步聲停在了我麵前,我聽到了她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冬青,聽話點多好。”我似乎感受到她的掌心撫摸過蠟像的臉頰,“等我把謝沉的魂換給你,你就永遠不會離開我了。”
我如行屍走肉般在外麵遊蕩至傍晚,推開家門就看見滿桌的菜肴。
林晚晴穿著酒紅色吊帶裙,手裏端著紅酒杯,她嫵媚地朝我眨眨眼。
“阿沉,你回來啦?”她墊著腳尖走到我麵前,身體貼近我,“說好了今晚要陪我玩的,快點嘛~”
我似乎問到了她身上若有似無的蠟油味道,當她的指尖從我脖子遊走而下時,我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別躲。”她伸出雙手攀住我,眼裏寫滿了情欲,“阿沉,你最愛我了,對不對?”
她咬住我的耳垂,舌尖冰涼,我渾身肌肉瞬間繃緊。
我的腦海中全是今天在地下室看到的畫麵,我似乎都能聽見自己猛烈的心跳。
我的狀態並不好,草草結束了這次親密,林晚晴貼心地吻了吻我的臉頰。
“沒事,你今天肯定太累了,吃了藥早點休息吧。”
我盯著那幾顆藥丸片刻,在她的注視下悉數吞下。
待林晚晴熟睡後,我摸黑留到陽台。
煙剛點著,民俗老師孫教授下午說的那些話又浮上心頭。
“見過‘活蠟’嗎?用活人熬的蠟,這樣封進去的魂魄才不會散。這是一種在湘西早已失傳的禁術。”
林晚晴不知何時來到我身後,她環抱住我的一瞬間,我後背一陣發麻。
“怎麼還不睡?”
“在想......稿子的事情。”我隨口說道,“何冬青的工作室已經買了《皮囊》的改編權,可我還差個結尾。”
“先好好睡一覺,你會寫出好作品的。”
林晚晴聽到這件事並未有太多反應,她柔聲安慰我後,我先行回了臥室,所以我沒有看到,在我走後,林晚晴拿起我放在煙灰缸裏的煙蒂,放在唇邊狠狠吸了一口。
林晚晴想起來下午時分,我前腳離開孫教授那裏,她後腳就出現了。
“為什麼要讓謝沉知道這些?”孫教授問。
林晚晴對著夜幕突出煙圈,笑著低喃:
“他知道的,都是我想讓他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