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歲那年,我們這群孩子在參加野外生存訓練營時遭遇了突發地震。
為了救出被埋在廢墟下的沈澈,
我被一塊掉落的預製板砸斷了左腿,從此成了別人口中的殘廢。
他很愧疚。
紅著眼主動定下婚約:
“晚晚,我會當你的腿,照顧你一輩子。”
我們兩家因此定下婚約,他成了我名正言順的未婚夫。
我和他十八歲生日那天,我第一次在他頭頂看見了一串鮮紅的倒計時。
【對林晚的愛意剩餘:02時59分47秒】
冰冷的數字瞬間紮進我的心臟,疼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可現在,我怔怔地看著他頭頂那不斷跳動的數字,
手裏緊緊攥著我給他準備的生日禮物,不知所措。
……
宴會廳裏,軍區大院裏所有同齡的夥伴都到齊了,
他們身姿挺拔,意氣風發,
襯得我這個拄著拐杖、腿上還戴著沉重支架的瘸子,愈發格格不入。
“來玩點刺激的!真心話大冒險!”有人提議。
瓶口旋轉,最後指向了今晚的主角,沈澈。
眾人開始起哄,同為大院子弟的江月,
一個英姿颯爽、在格鬥比賽中拿過獎的女孩,
笑著站出來,高聲喊道:
“澈哥,我的大冒險是,你敢不敢證明,你對林晚不是因為愧疚和可憐?”
沈澈的笑容僵了一下。
江月繼續煽風點火:
“證明方法很簡單,你現在就放下林晚,背著我,跟大劉比一場五十米折返跑!”
“你要是贏了,就證明你心裏沒有負擔,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戰無不勝的澈哥!”
包廂內的氣氛瞬間沸騰。
“我靠,還得是月姐你牛逼!這招絕了!”
“澈哥,上啊!讓她看看,我們軍區大院的男人,可不是被一個瘸子能拖累的!”
“就是,她走兩步路都喘,哪配得上澈哥啊?”
“要不是澈哥心善,誰願意天天伺候一個殘廢?”
我僵在原地,那些不堪入耳的議論清晰地鑽進我的耳朵。
我死死攥著那個木頭勳章,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我抬頭看向沈澈,想從他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拒絕和維護。
他卻像是沒注意到我的祈求。
他的目光掃過我笨重的腿部支架,
那絲猶豫瞬間被一抹不耐煩取代。
他鬆開扶著我的手,對我扯出一個安撫的笑:
“晚晚,你在這等我,隻是個遊戲。”
說完,他毅然轉身,毫不費力地將江月背了起來。
江月環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大聲說:
“澈哥,你真厲害!不像有些人,隻會拖後腿。”
沈澈眉梢帶笑,眼底是我從未見過的飛揚與輕鬆,啞聲應了句“好。”
隨著一聲哨響,他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引來滿堂喝彩。
我怔怔看著,大腦一片空白。
隻覺得世界都好像靜止了。
眾人戲謔的嘲笑聲,
為他加油的歡呼起哄聲闖入耳畔,最終化作尖銳的嗡鳴。
【對林晚的愛意剩餘:00時15分23秒】
時間,不多了。
等他大汗淋漓地回來,接受著所有人的恭維時,
我拄著拐杖,一步步走到他麵前。
“寶貝,怎麼了?”他給我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
嘴角漾起一抹得意的笑,“是不是被我的速度驚呆了?”
原本我以為,十八歲成人禮,
能得到他一句鄭重的告白,能和他名正言順地站在一起。
簡直像在演偶像劇。
可現在,我張了張嘴,隻覺得嗓子幹澀得說不出話。
其他人爭先恐後地開口:
“小嫂子,剛剛澈哥是為了給你爭麵子呢,跑得比獵豹都快!”
“嘖嘖,澈哥說了,這都是為了證明他愛你,不是因為可憐你。”
“行啊澈哥,”江月攬住沈澈的肩,笑著錘了下他胸口,
“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能讓咱們晚晚這麼死心塌地。”
我看著他頭頂僅剩幾分鐘的倒計時,終於笑了。那笑意,卻比哭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