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侄子有了對象後,我成了打秋風的農村老太婆。
我剛進別墅大門,她就一臉不耐煩。
“你就是那個沒事就來蹭住,事還特別多的遠方老表姑吧?”
我一頭霧水。
沒事就來住是真的。
可我回自己家也算是蹭住嗎?
我想著別墅那麼大,空著也是空著。
才給獨自在外地上學的表侄一個空房間。
怎麼他一有對象,我成了蹭住的老太婆了?
1
我進門時,表侄的對象蔣柔雪正躺在沙發上優雅的喝著花茶。
注意到我拎著個破舊行李箱進來,就坐起來上下掃視。
看見我的發型和衣著她再也忍不住起身,皺著眉頭滿眼嫌棄。
“你就是時不時來蹭住的那個遠方老表姑吧?”
我滿臉問號地看著她,隻覺得“蹭住”這個詞怪怪的。
林墨聽到動靜下了樓,蔣柔雪瞬間撲過去貼在他身上。
“親愛的,表姑到了。”
林墨笑意滿盈,走到我的麵前。
伸手指了指我,對著蔣柔雪道。
“這是剛從鄉下來的表姑”
“這段時間要住在這裏,你記得要注意。”
“不要打擾到她休息。”
蔣柔雪嘴角一勾,陰陽道。
“隻要表姑一直老實待著,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我轉頭看著默不作聲的林墨。
在我的注視下,林墨才出聲。
“柔雪,不要亂說話。”
而蔣柔雪反而更起勁兒。
她皺著鼻子,用手再扇了扇。
“表姑啊,家裏電水都有。”
“你可要勤洗點澡,我可不想聞到老人味兒。”
“手腳幹淨點,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可不能亂拿。”
“被趕出去了,可不會有第二個親戚像阿墨一樣心善收留你。”
我蹙著眉頭打斷。
“亂拿東西?心善收留?”
“這是誰告訴你的?”
上次我回來了還沒有看見過她。
這造謠生事的人是哪個嘴碎的?
一聲質問,林墨反而扭扭捏捏。
“可能是哪個保姆惡意揣測吧。”
“以後道聽途說的事不要拿來說,表姑對我很重要。”
“我的家就是表姑的家。”
“下次再這樣你就搬出去吧!”
蔣柔雪笑著打哈哈,假裝愧疚地開口。
“幹嘛那麼凶嘛,人家知道錯了。”
“我跟表姑說聲抱歉不就好了嗎。”
“哎呀,網上好多人都說有些鄉下來的土親戚。”
“來到城裏什麼都沒見過最容易動些壞心思。”
“主要是阿墨家裏有點貴重的東西。”
“他出去上學不在家,丟了東西也不知道啊。”
“還是阿墨心思單純,從來沒有防備過某些人。”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在我身上轉了一圈。
“看到網友提醒,正巧表姑上門。”
“這才多說了兩句,不要生氣嘛。”
不等我說話,她就挽著林墨的胳膊。
“就算表姑想要用什麼吃什麼,我也不會介意的。”
“都是親戚嘛,我和阿墨都不是小氣的人。”
看似大方又體貼的話,其實都是在暗示我手腳不幹淨。
甚至快直接給我貼上小偷的標簽了。
在我自己家我愛幹嘛就幹嘛。
還管她介不介意。
當初林墨上門說怕我一個人孤單,也希望有一個更好的住處。
我念著那點血緣親情,才勉強同意。
瞧瞧這才三年,馬上就要翻身做主把歌唱了。
女友帶進來時沒有跟我商量就算了。
畢竟現在年輕人找個對象談個戀愛也不容易。
但是看這情況他這眼光也不怎麼好。
剛下飛機,我一個老年人折騰不動了。
直接回到我的臥室去休息了。
2
第二天一早,我發現我的行李被托運公司堆放在了門口。
家裏保姆卻視若無睹,任由東西放在那裏。
正當我要讓保姆去收拾時,蔣柔雪出聲阻攔。
“表姑,她還要幫我去領快遞呢。”
說完就將她派出去了,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態。
我冷眼看著她沒事找事。
一會兒花園的草該拔了,一會兒該做午飯了。
將幾個保姆和管家指揮得團團轉。
就是不讓他們幫我做絲毫事。
看似語氣溫柔耐心,實則她眼底有毫不掩飾的輕蔑和敵意。
直到午飯上了餐桌,她的優越感徹底暴露出來。
一桌子奇珍美味盡數放在了她那邊,而我的位子上保姆隻給我送了一盤青菜。
看著我遲遲不動筷子,她才開口勸道。
“表姑你不要挑食,你年齡大了就要多吃青菜。”
說完就將手邊的和牛做的牛排放入嘴裏。
“至於其他的,你看看就好了。”
她皺眉看著我,語氣裏帶著一種施舍般的優越感。
“實在覺得口味清淡的話,可以用青菜蘸著醬料吃。”
“這醬料可是米其林大廚的秘方,沒有我你可是見都見不到。”
說完將吃完牛排隻剩一點醬料的盤子推到我麵前。
我氣笑了。
她看見我笑,還以為是我高興吃到這醬料。
“表姑,你放心。”
“以後我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了。”
“要是你識趣點,我讓阿墨給你找個好地方搬出去”
我看著她賞賜一般的表情,忽然感覺荒謬。
在我的別墅,我隻能吃野菜。
還要被被人趕出去?
“蔣小姐,我不太明白你是怎麼有這個自信給我安排這一切。”
蔣柔雪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固,但很快又重新堆了起來。
她放下餐叉,優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
用一種我什麼都知道,我理解的的口吻說。
“懂,我都懂。”
“享受過好的物質條件就很難回到鄉下了嘛。”
“大不了等以後我和阿墨結婚有了孩子,就將閣樓留給你。”
“你也不用擔心以後來不了哦。”
我忍無可忍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蔣小姐,我想你可能搞錯了什麼。”
“第一,這裏是我家,我不可能搬走,更不可能去閣樓。”
“第二,這個家的女主人是我,而且永遠都隻會是我。”
“最後,我也不需要你為我安排任何事。”
蔣柔雪的偽裝終於被撕破了。
她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死死地盯著我,聲音尖銳。
“老太婆,我給你臉你最好兜著!”
“阿墨叫你一聲表姑,你還真把自己當長輩了?”
“一個靠阿墨收留才能住在這裏的老不死的。”
“一個不要臉的打秋風的親戚,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橫?”
“資格?”
我平靜地回應她。
“我有沒有資格不是你說了算。”
“反倒是你,才住進來多久就想著當女主人。”
“你和林墨領證了嗎?”
“你的位置,又擺清楚了嗎?”
“你!”
蔣柔雪氣得滿臉通紅,正要發作。
3
看到林墨回來,她立刻換上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
眼眶瞬間就紅了,委屈地迎上去。
“阿墨。”
她湊在阿墨耳朵邊上說了幾句。
我懶得欣賞她的表演,轉身就準備上樓。
“表姑。”
林墨叫住了我,語氣裏帶著一絲責備。
“柔雪她是我女朋友。”
“可能有些話沒表達清楚,你別那麼敏感。”
我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後,正衝我露出挑釁眼神的蔣柔雪。
心裏窩著火。
“林墨。”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開口。
“她說我是靠你才能住在這裏的窮親戚。”
“還說你們結婚之後,我就得搬走。”
“考慮得這麼長遠。”
“你真的覺得,這是沒表達清楚嗎?”
林墨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她開玩笑,你較真什麼?”
“這裏永遠是你的家,她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沒有那個意思?
我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再爭辯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既然選擇相信他的女朋友是善良溫柔解語花。
我說再多,也隻是無理取鬧。
“行。”
我搖了搖頭,沒再多看他一眼,徑直上了樓。
夜裏,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我不信他一點看不出來蔣柔雪的心思。
他是在試探?
一夜過去,昨日我的隱忍給了蔣柔雪一種我很好欺負的錯覺。
她似乎將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下定決心要坐實我打秋風窮親戚的身份。
好宣誓主權,把我趕出別墅。
第二天一早,我的一堆行禮就不見了。
我找到其他人詢問,才知道原來是她讓保姆給我扔到地下倉庫了。
到了晚上,她邀請了一大群同學朋友徹夜開派對。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一群打扮得花裏胡哨的男男女女正在花園裏燒烤。
我一醒來,花園都已經給我推平了。
那片花園,是我父親的心血。
他去世後,我親自打理。
再沒讓任何人動過一枝一葉。
如今連根拔起,堆在一起。
像是一堆無人要的垃圾。
那一刻,怒火徹底毀掉了我的最後一點耐心。
我衝過去,一把拔掉了音響的電源。
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中,我指著大門,聲音冷得像冰。
“全部給我滾出去!“
蔣柔雪衝過來推搡我。
“表姑,你幹什麼呀!”
“大家玩得正開心呢!“
我甩開她的手,眼神冰冷地盯著她。
“我讓你們滾,你聽不懂嗎?“
場麵頓時變得無比尷尬。
蔣柔雪哭哭啼啼開始抹黑我。
“表姑,阿墨都已經收留你住這裏了。”
“不就是前兩天我沒給你準備牛排嗎?”
“你為什麼非要為難我?”
聽到消息匆匆趕來的林墨也麵色不滿。
“表姑,你幹嘛發瘋!”
“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玩一次!”
周圍一群人開始指指點點。
“早就聽說林墨家有個不要臉的窮親戚,這是百聞不如一見。”
“林默學長就是心太軟了,都讓這個老太婆蹬鼻子上臉了。”
“對啊對啊,現在吃不上牛排都敢撒潑了。”
“農村來的就是沒見識,素質低!”
聽著耳邊嘰嘰喳喳的貶低和唾罵。
我冷冷的看向林墨。
“林墨,今天當著大家的麵我問你。”
“這個別墅到底是誰的?!”
“到底是誰在蹭吃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