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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騎竹馬來郎騎竹馬來
小琅

1

我與陸淵、陸昇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他們寵我心悅於我,招惹了京城不少貴女的豔羨。

可待我及笄論嫁之時,他們皆避而遠之。

陸淵嫌我木訥無趣,整日待在閨房等人豢養。

陸昇斥我不守女戒,整日拋頭露麵不成體統。

翌日,他們便在我父忌日為一個婢女爭風吃醋,大打出手。

甚至為了討她歡心,在我父親墳前當著眾人麵扒掉我的狐皮大氅給她鋪路。

在遭受土匪攔路時,他們不約而同拋棄我,眼睜睜看著我被土匪擄走。

我回來時,他們更是譏笑我被人糟踐,應該以死謝罪。

我徹底斷絕對他們的舊情,轉身找到陸家表叔。

「表叔,你之前的求親可作數?」

「姎姎,聽話,還不趕緊將那大氅脫下來給茵茵鋪路。」

「茵茵身子那麼弱,若是心疾複發,你的罪便再也贖不清了。」

在聽到他們的話時,我渾身冷得徹底。

偏偏此刻的長安京郊大雪紛飛,天地間全然白茫茫。

我抬眸定定地看著陸淵和陸昇苦笑道:

「若我不脫呢?」

今日是我父親忌日,陸淵和陸昇天不亮便守在我府外陪同我去祭拜。

自從父親死後,我在京城舉目無親,人人避之不及。

隻因我父親是擔著罪臣的名頭死的,草席一裹,連衣冠塚都立不得。

唯有陸淵和陸昇時刻守在我身邊,寵我愛重我,視我如珠如玉。

直到薑茵的出現。

她帶著薑家曾貶出去的嬤嬤和一個莫須有的胎記敲響了薑家和陸家的門。

她說她才是薑家名正言順的嫡女,而我不過就是那個嬤嬤懷恨調換後的孤女。

偏生陸淵和陸昇信了,留她在身邊做陸家的表小姐。

我冷冷望著薑茵,嗤笑道:

「你們睜大眼睛瞧清了,今日是我父親的忌日,她卻穿得花枝招展,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在選婿!」

話音剛落,薑茵身姿輕晃,撚起帕子拭去眼角的淚,模樣我見猶憐。

陸昇將薑茵攬在懷裏,嫌惡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薑姎,我竟不知你如今是這般刻薄。」

「茵茵如此穿著也是為了讓九泉之下的薑世伯安心。」

「畢竟這地方不吉利,茵茵身體那麼弱,若是沾染了不好的東西那便糟了。」

而陸淵踢翻我耗費一個晚上給我父親做的桃片糕,冷嗤道:

「我們自幼相識,怎麼我現在才發現你的心竟變得如此肮臟不堪!」

話落,陸淵和陸昇護著薑茵上了馬車。

臨走前,陸淵冷冷睥了我一眼:「今日就讓你長長教訓,走著回京吧!」

我提裙追去,卻狼狽跌倒在雪地裏吃了一嘴的雪泥。

長安無人真心護我,就連我的馬夫都聽命於陸家。

他們分明知道,卻還是故意甩下了我。

等我艱難在雪地裏走了三個時辰,陸淵和陸昇才折返回來。

「若不是茵茵替你求情,我和兄長今日定要好好磨磨你的心性。」

陸昇撩開車簾,冷哼一聲後向我伸出雙手。

不過一瞬,陸昇便將手放下,不耐嗬斥:

「你這是長能耐了,敢跟我耍小脾氣了。」

陸昇話音剛落,他的麵色猛然一變,下意識用身體擋住薑茵。

「不好,是土匪!」

聞言,薑茵頓時撲進陸昇的懷抱,緊緊抱著他的腰身。

「二哥哥,我怕!」

另一邊用央求的眼神看向陸淵,「大哥哥,茵茵好害怕,這可怎麼辦?」

眼看著身後的土匪越來越近,陸淵連忙拂去薑茵眼角的淚,漆黑的瞳孔決絕非常。

「來不及了!快走!」

陸昇有些猶豫,「大哥,姎姎她——」

陸淵緊盯著我一字一句道:「方才我們給過她機會了,也休怪我們兄弟二人無情。」

「這群土匪向來窮凶極惡,若是他們看中了茵茵可就不好了。」

「陸淵!我求你,你不能這樣!」

我緊抓著馬車,折斷了嬌嫩的指甲。

木刺深深紮進我的皮膚,而陸昇一根一根掰開我的手指無情道:

「是該磨磨你驕縱的性子。」

言罷,馬車疾馳而去。

而我逃跑不及,終還是被土匪擄上了馬。

這一次我沒有哭。

我凜起眼神,緊攥住簪子咬牙刺入馬身。

馬受了驚嚇,一聲驚吼後,我狼狽滾入草地,慌不擇路地逃跑。

沒有人救我,我隻能自救。

這是爹教我的道理。

眼看著我的體力將要耗盡,那夥土匪離我越來越近......

忽然,一道令我意外的聲音傳來:

「薑姎!」

2

等我回來時,長安的冬雪已經停了。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薑府,這個名存實亡、眾人輕視的宅邸。

不成想陸淵和陸昇已經在門口等著我。

他們見我時麵色一僵,回過神後才上下打量著我,微不可察地鬆口氣。

良久,陸淵輕咳兩聲,吩咐人拿來一件嶄新的大氅披在我身上。

「姎姎,你莫要怪我們,誰叫你被我們寵壞了,不磨磨你任性的脾氣,日後還怎麼和茵茵相處。」

「我們隻是回來搬救兵,誰料想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你了。」

「你如今沒事兒就好。」

突然,陸淵極為眼尖地看見我衣裙的鮮血,眼神凜冽如刀刃一般。

他強硬抬起我的下巴,緊咬牙根道:「你被他們糟蹋了?」

陸昇聞言麵色一變,上手扯著我的衣裙,怒目圓睜。

「薑姎,為了報複我們,你就這麼饑渴嘛!」

「我們之前就和這群土匪打過交道,他們向來劫財不劫色,薑姎,你是不是失了清白!」

我苦澀笑著,他們看不見我淩亂的鬢發,看不見我鮮血淋漓的雙腳,倒是盯著我衣裙的紅失了神態。

我心口一冷,疲憊甩開他們,仰頭看著他們一字一句道:「這不就是你們希望的嗎?」

霎時,陸淵和陸昇踉蹌幾步,臉色極其難看。

我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記憶裏的陸淵和陸昇好似再也看不見了。

可當年我不過多看了幾眼皇後娘娘身上的狐皮大氅,陸昇便隻身前往雪山獵狐。

回來時渾身都是血跡,卻固執抱著狐皮不撒手。

一見到我便笑著塞進我的懷裏,勾住我的尾指討好道:

「姎姎,我打到狐皮了,你可心悅否?」

我哭得梨花帶雨,抖著身子看他血淋淋的傷口用力點頭。

「既然姎姎喜歡,那以後多瞧瞧我可好?」

從那以後,我日日捧著藥碗守在陸淵身邊。

而陸淵嘴上不說,心底卻吃醋得很。

當天夜裏,他便一人策馬前往西域。

一人飄零了足足半月為我帶來了滋養身體的珊瑚珠串。

等人到陸府時,他整個人渾同乞丐一般狼狽。

這可是京都霽月清風的陸郎君,衣不染塵,似同謫仙般的人物。

他珍重捧著珊瑚珠串,小心翼翼給我戴上。

「姎姎,最好看。」

言罷,便昏死在陸府門前。

事後我才知道,陸淵為了尋這寶串已經連著三日不眠不休。

可就是這般愛我的兩人,在薑茵出現後,麵對陸老夫人的責問對我避而遠之。

「我死也不娶薑姎!她跟個木頭一樣,循規蹈矩,無趣得很。」

「薑姎整日在外拋頭露麵,不守女戒,還是二弟娶最合適。」

我趕去時,陸家表叔陸淮安正在對他們動用家法。

「薑姎還容不得你們來嫌棄!」

那時的我聽著裏麵的叫痛聲,眼淚止不住地掉。

年幼的我總以為嫁給他們其中一人也算報了陸家對我的恩情,可到頭來盡是棄之如敝履的嫌棄。

我梨花帶雨地哭著,瞧見陸淮安時終是忍不住像幼時一般搖著他的衣袖可憐道:「表叔......」

陸淮安軟下眼神,向來威嚴的他遞給我一張方帕。

「薑姎,你不必為他們委屈自己。」

「等我回來。」

言罷,他提劍上馬。

我深深望著陸淮安遠去的背影,轉身離開。

3

我赤腳走向院中,一眼便瞧見下人們將我的東西盡數搬了出來。

我回過頭質問他們:「這是怎麼回事?」

「大哥哥,二哥哥,你們快瞧這珊瑚珠串漂不漂亮!」

薑茵笑盈盈的從我房中走出,身上穿著的是皇後娘娘曾賞給我的縷金鳳尾裙,頭上簪的是太後娘娘賞我的鸞鳳步搖。

她通身的華貴與珠光,全是我的東西。

我冷著臉將那珊瑚珠串奪了過來,四目相對時,我眯起眼神遞給薑茵一個眼神。

下一瞬,薑茵順勢往後一倒,驚吼道:「哎呀!」

陸淵和陸昇急忙護住薑茵,方才還愧疚的眼神頓時變為對我的厭惡與鄙夷。

陸昇狠狠推了我一把,我本就虛弱,踉蹌間跌進了水池裏。

而我根本不通水性!

寒冷的池水冷得刺骨,我奮力撲騰,岸上卻傳來了陸昇的譏諷:

「薑姎,這水池還沒你腰身高,你又裝什麼裝。」

我想起了十二歲那年,我不慎落水,是陸昇不顧性命救了我。

盡管如此,我還是怕極了水。

而他們分明是知道的。

等我好不容易爬上來時,陸淵卻捏住我的手腕居高臨下地警告我:

「薑姎,你為什麼還是沒有學乖。」

我蜷縮在地上,執拗抬頭質問他們:「陸淵,她手裏拿的是我的東西。」

「若我不回來,你們是不是要為了薑茵將整個薑府搬空!」

「這本就是屬於茵茵的,有何不可?」

「姎姎,我們這是在替你贖罪,你占了茵茵二十年的榮華富貴,也該還回來了。」

「還?」

他們竟讓我將這二十年的榮華還給一個狸貓?

「我解釋過無數次,我就是我父親的親生女兒,而薑家也唯有我一個女兒,何來的還?」

「事到如今,你竟然還在狡辯。看來這些年我們真是對你太好了,才讓你如此顛倒是非。」

「你一個被人糟蹋的蕩婦,合該讓你死在土匪堆裏!」

陸昇口不擇言地怒斥我。

他們護著薑茵甩袖離去,連要抬走的東西都不了了之。

「站住。」

我叫住他們,抬眸靜靜看著他們。

將碎了的珊瑚珠串扔到陸淵、陸昇腳下。

「我不要了。」

陸淵、陸昇一怔,似是沒有聽清,又好似有幾分不可置信。

「你說什麼?」

我笑得苦澀,隻覺得心底像是被什麼撕裂了一般,泛著尖銳的刺痛。

「我說,我不要了。」

4

那日過後,我身體虛弱得很,連著多日高燒不退。

迷迷糊糊間,我想喚人給我倒杯水。

再清醒時,便聽見小桃在我身邊的啜泣聲。

我啞著喉嚨,勉強支起身子輕撫掉小桃的淚。

「哭什麼。」

小桃慌忙為我倒杯水,一邊小心扶著我,一邊憤憤不平。

我這才知曉,薑府已經空了。

所有的下人都被陸淵、陸昇逼走了。

「小姐,是奴婢無用,奴婢想要為您去請大夫,可大夫剛進門便被陸少爺截走了。」

「他們說薑茵心疾複發......」

我陡然想起幼時我生病時,陸淵、陸昇日夜守在我床榻邊不眠不休。

他們捧著最苦的藥糯聲軟語地哄我:「好姎姎,喝了藥身子便好了。」

病愈後,我一直悶悶不樂。

陸淵便移植了滿滿一園的海棠花。

春日宴上,陸淵一襲月白錦袍噙著笑意為我簪花。

慌亂間,扯亂了我鬢角的碎發。

我偷偷抬頭打量著他,他麵龐雖無變化,耳根卻是紅了個徹底。

「姎姎,莫要…莫要看我......」

而陸昇不知從哪裏竄出來,牽著我的衣袖說要給我變戲法。

我坐在亭子裏盈盈看著,笑得明媚。

可這一切都變了。

我晃著漆黑一團的藥碗,斂眸歎道:早就變了。

房門被人猛地推開,薑茵竟穿著鳳冠霞帔進來了。

華貴豔麗,千嬌萬寵。

霎時,我麵色慘白。

那是我娘生前親手給我繡的嫁衣,他們竟敢將嫁衣給了薑茵!

我死死瞪著薑茵,將手邊的茶盞扔向她。

「給我脫下來!」

薑茵似是嚇了一跳,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雙肩顫抖。

陸淵和陸昇從薑茵身後走出,厭惡看向我。

「薑姎,茵茵好心勸我們過來看看你,不想你竟是裝病!」

「那是我娘給我的嫁衣!」

「薑姎,薑伯母本就是茵茵的母親,況且不過一件衣裳,茵茵喜歡便讓給她吧,改日我們給你做個好的。」

「今日我們找你來,是有要事和你商議。」

「昨日大哥進宮,太後娘娘有意封你為縣君,但你畢竟不是真的薑家人,你還是自己進宮向太後娘娘稟明,將縣君讓給茵茵。」

「我們自幼同你一起長大,日後也不會不顧念你,本想給你側室之位,但你已然失去清白,辱沒了門風。」

「我同大哥商議過,便將你嫁給大哥身邊的小廝吧。」

我自嘲笑了笑,笑自己從前竟是瞎了眼。

陸淵見我如此,不敢直視我的眼眸,緩緩道:

「若是不想嫁也是可以的,我們陸家養得起你。」

我斂下神色,無助閉眼。

罷了。

「你們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們。」

陸昇還想再說什麼,被陸淵拽走了。

待他們都走後,我望著他們的背影,麵色無比沉靜。

「小桃,去給陸淮安寫信,就說我願意嫁給他了。」

「婚期就定在七日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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