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婆婆總愛跟人唱反調。

她為了省錢，故意撿垃圾堆裏的變質肉回家做給我們吃，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嘗了一口食物中毒送進醫院，她冷哼一聲：

“身子真虛，以前我們那個年代沒飯吃，不都是在街上隨便撿東西吃的，還不都活得好好的？”

在我住院期間，她爭著要替老公帶娃，卻顧著在家打麻將，連女兒爬進滾燙的開水鍋裏都不知道。

事後她沒有一點悔意：

“是她自己要爬進去的，又不是我把她丟進去的，況且就是個女孩，死了也沒啥好可惜的。”

我整個人精神錯亂，吃不下飯低血糖昏迷，醫生救活我後，她叉著腰在我身旁白了我一眼：

“裝模作樣，不就是為了拿命威脅我們嗎？不吃飯算啥好本事，想死你可以去自殺呀。”

護士讓她少說一句，我目前狀態很差，她不以為然：

“她故意沒事找事，真矯情。”

我心灰意冷，在家裏開了煤氣，正巧她在家，剛好一塊上路。

重活一世，這次我懂了，誰讓我不快活，我就要誰生不如死。

我站在廚房，手裏端著一碗青椒炒肉上下打量。

那肉不像平時市場買的新鮮豬肉，就算加了醬油還是能看見不規則發黑的變質肉紋路。

沒想到我重生了。

上一世，老公和我說公公剛去世，婆婆一人在鄉下孤零零的，要接到家裏享清福。

婆婆剛來就開始作妖，說我們夫妻倆平時花銷大，為了省錢，她去市場撿垃圾裏的變質肉，非要煮給我們一家吃。

老公勸她，這些肉已經出現異味變色、腐爛的情況，食用後會導致食物中毒，嚴重還會危害生命健康。

婆婆一臉嫌棄：“當代的年輕人，身子骨可真嬌貴。”

隔天，她把變質肉和我買的新鮮肉混在一起炒青椒。

我正急著見公司客戶，隨便扒了口飯配兩口肉。

還好路過的人把我送到醫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婆婆弓著背，慢吞吞走到醫院，溝壑的臉皺成一團，冷哼一聲：

“你這身子真虛，以前我們那個年代沒飯吃，不都是在街上隨便撿東西吃的，還不都活得好好的？”

洗完胃後，我的胃裏翻江倒海般難受，那種不適感仿佛千萬隻螞蟻在胃裏亂爬。

我張開蒼白的唇朝她吼道：“我這是虛嗎？要不是你，我會食物中毒？你是故意想弄死我吧？”

這次董事長讓我洽談的項目極其重要，我已經跟進好幾個月，隻差今天簽合同。

她卻拿一堆爛肉把我幾百萬的合同破壞了。

婆婆嘴角向下撇著，聲音尖銳而刺耳，“你自己身體不好，怎麼還賴上我了？我可都是為了咱們這個家著想，誰沒有胃不舒服過，怎麼到了你這就成食物中毒了？我看那醫生也是庸醫，你回家吃兩片藥早好了，還用受這罪？”

我氣不過準備和她好好理論一番，老公在一旁朝我使眼色：

“好了，我媽就是不懂，你看她嘴上不說，不也趕緊過來醫院看你嗎？咱們要尊老，人沒事就行，沒必要把家搞散。”

我簡直不可思議，我老公什麼時候變成這副模樣了。

我命都快沒了，和她理論兩句，就說我不尊老？

我氣得不跟他們說話，在醫院雇個陪護，他們來探望我我就假裝睡覺。

我心裏盤算著要和老公離婚的事，準備帶8個月的女兒一起離開家。

聯係中介網上看房，最後我偷偷買了一套溫馨的兩居室。

隔天就能出院，我正心情愉悅地收拾著行李，婆婆眉開眼笑搶著幫我疊衣服，還說等出了院帶全家一起出去旅遊，放鬆心情。

我不吭聲。

反正我也打算跟老公離婚了，隨便應付下她就行了。

回家那天屋子裏異常安靜，婆婆做了一桌子菜，拚命讓我多吃點，我卻隻惦記著幾天不見的女兒。

她廚藝不好，炒的菜有很多都沒熟透，可還是熱情的笑著問我吃得香不香。

我漫不經心應道：挺香的。

婆婆嘴角上揚，露出幾顆稀疏的牙齒：

“我就說隻要我們家好吃好喝養著你，你準能忘記自己意外身亡的孩子，畢竟也才相處了八個月，還好沒啥感情。”

我頓時頭皮發麻，一股寒意湧上心頭，急忙跑到兒童房。

嬰兒床都已經撤掉了，房間正中央擺著靈台，上麵是女兒的黑白照。

前麵還放著她喜歡的玩具和衣服，黑色的骨灰盒上貼著黃符。

我腦袋裏嗡得一聲，思緒在這一刻完全停滯。

我已經打算跟老公離婚，三天後就要帶女兒一起離開這個家。

我胸口如刀絞一般，淚水奪眶而出，我紅著眼瞪向婆婆：

“我知道你討厭女孩，整天旁敲側擊叫我給你生個男孫，可你怎麼敢殺人的！那可是你親孫女！”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癱軟在地上，調出家裏的監控視頻才知道，我住院期間，她爭著要替老公帶娃，卻顧著在家打麻將，連女兒爬進滾燙的開水鍋裏被活生生煮熟都不知道。

婆婆眼睛眯成一條縫，兩頰的皮膚微微顫動，臉上沒有一點悔意：

“你都不知道，你住院這段時間你老公多辛苦，又上班又得帶娃，我為了給他減輕壓力才幫你們帶孩子的，再說了，是她自己要爬進去鍋裏的，又不是我把她丟進去的，況且就是個女孩，死了也沒啥好可惜的。”

“我看你回家有的吃，不也把她忘得一幹二淨了，你也沒那麼喜歡她呐，對吧？”

我氣得渾身顫抖，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塊。

我們一家和和美美過日子，為什麼婆婆非得過來一起住？

我抄起椅子就丟在她身上，還有桌上她做好的飯菜，也一並朝她身上扔，鍋碗瓢盆碎了滿地。

我拿著剪刀打算紮在她身上時，小姑子正好到家。

她眼見屋子變得散亂，我像個瘋婆子一樣拿把剪刀追著婆婆喊打喊殺，用盡氣力朝我臉上刮了兩巴掌。

“你腦子有病吧！這可是你婆婆！有你這麼孝敬長輩的嗎？孩子死了就是個意外，誰也不想的，死都死了，難道還比活著的人要緊？”

她將剪刀一把搶過，扔到垃圾桶裏。

“我媽可是學過散打的，她要真想跟你動真格，兩根手指頭就能把你捏死，你還以為自己傷的了她一根頭發？”

婆婆昂首挺胸，驕傲地揚起下巴瞪著我，朝我翻了個白眼。

似乎被我淋了一身菜湯，燙的上躥下跳的那個人和她一點關係沒有。

其實小姑子也清楚婆婆把我女兒害死的事。

所有人都在變著法包庇婆婆。

我幫女兒辦了一場葬禮，胸口如刀絞一般，哭得死去活來。

每晚我都把她從前最愛的撥浪鼓放在身邊，就像她沒有離開一樣。

女兒離開人世後，我整個人渾渾噩噩，吃不下飯，睡不著覺，還時不時出現幻覺。

我精神錯亂，那天下午我餓得渾身發軟，冷汗浸濕全身，但始終沒法咽下食物，最終導致低血糖昏迷。

醫生救活我後，婆婆叉著腰在我身旁白了我一眼：

“當代的年輕人心理可真脆弱，遇事不想辦法解決，隻知道用絕食逃避，像我年輕的時候，誰敢這樣欺負婆家的？那還不都是婆家人說了算，不聽話還得挨打呢。”

接著，她湊近上下打量我。

“裝模作樣，不就是為了拿命威脅我們嗎？不吃飯算啥好本事，想死你可以去自殺呀。”

護士讓她少說一句，我目前狀態很差，她不以為然：

“她故意沒事找事，真矯情。”

“我可不信現在有那麼多心理疾病，你們醫院在撒謊騙錢，也就是她這蠢貨才會相信。”

坐在一旁的老公耷拉著腦袋，欲言又止，小姑子皺著眉頭，拉著婆婆想走，說我真晦氣。

我心灰意冷，決定在家裏開煤氣結束自己這殘缺的一生。

正巧婆婆也在家，剛好一塊上路。

2

此時此刻，我把青椒炒肉倒進垃圾桶，拿著簽約合同就趕去跟客戶約好的咖啡廳。

順利簽完合同，我拯救了自己的百萬大單，心情十分愉悅。

這次的項目隻要成功落實，我會有可觀的獎金，還能升職加薪，女人總得經濟獨立，才能有資本和婆家搞對抗。

重新活過來後，這次我懂了，誰讓我不快活，我就要誰生不如死。

喜歡唱反調是吧？行啊，我奉陪到底。

晚上到家，老公笑著問我合同簽了沒，我裝作苦惱，說還在洽談中。

老公對我挺好，就是太聽他媽的話，是個典型媽寶男。

我要是跟他說，那他媽就肯定知道。

婆婆弓著背，腳步慢慢朝我挪動：

“就是工作不夠努力，才會被人喊去外麵跑業務拋頭露麵，在我們以前，有本事的人都是坐辦公室上班的，哪裏需要整天在外麵風吹日曬，還碰一鼻子灰？”

我抱起可愛的女兒輕輕的哄著，勾起唇角：

“可小姑子怎麼告訴我，你年輕時候找不到工作，隻能在工地搬磚掙錢，是你沒本事呢？還是你壓根不稀罕坐辦公室呢？”

“我還知道當時國家大力發展工業，許多人進入工廠成為工人，通過在生產線上從事如紡織、機械製造、化工等工作，能獲取穩定的工資收入，你怎麼不去呢？小姑子告訴我她小時候經常吃野菜和玉米糊填飽肚子的，你那麼有本事，咋不多買點豬肉，白麵饅頭跟麵條呢？”

老公皺起眉頭，瘋狂朝我使眼色，“有你這麼和婆婆講話的嗎？”

我心領神會，大聲回應他：“哦，對，咱媽雖然沒啥本事，可她死要麵子，多虧你提醒我！在她麵前千萬不能說她沒用！”

婆婆氣得臉頰通紅，惡狠狠瞪著我，隨後一拍大腿，樂得哈哈大笑起來。

“過去的事就別提了，累了一整天，還是先過來吃我做的包子吧。”

我緊緊把女兒抱在懷裏不撒手，真好，此時此刻她還平安活著。

可婆婆突然轉變的態度讓我不由得猜疑，她不知道又想作什麼妖。

3

婆婆不去當演員真可惜了。

上一刻氣得牙癢癢的她現在一臉和藹可親，把我推到廚房裏，打開一個大蒸籠蓋子。

“這可是我用了一個下午做的小籠包，就等著你來評分呢。”

話音剛落，她故意在我麵前晃悠那雙發紅的爪子，說累得手好疼。

我看都不看她。

她天天不是打牌就是打麻將，手都打出腱鞘炎，和做包子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老公心疼得眼珠子都快掉了，胳膊蹭了蹭我的手：

“咱媽都開口了，你還不吃？”

我把女兒放進搖籃，慢吞吞將小籠包捏成兩半，準備咬上一口。

婆婆緊緊盯著我，臉上不自覺露出激動的笑容。

我一下把小籠包丟得老遠。

這包子裏的肉一定不是什麼好肉，我直接把冰箱打開。

裏頭用黑色塑料袋裝滿一大袋撿來的爛肉，上麵還黏著很多死蒼蠅，散發出惡臭。

我把袋子放在餐桌上。

“你是不是又去垃圾堆裏撿變質肉了？還把它們都做成小籠包了對嗎？”

婆婆眼神閃躲，不敢直視我，“我隻是把一些好的部分放了進去。”

我轉過頭看向老公，“如果我按你說的把東西吃了，應該早就歸西了吧？”

老公撇撇嘴，不以為然道：“我媽對這方麵的知識缺乏，咱們得耐心告訴她，你何必發這麼大脾氣呢？”

我叫他閉嘴，不想再聽他繼續廢話。

他那麼愛當媽寶男，我成全他。

我戴上手套，把袋子裏的爛肉拿出來，直接塞到婆婆口中。

“你平時少吃肉，可得多吃點，別浪費了。”

“你......你居然敢喂我吃......”

我又抓一把爛肉喂了進去：

“我這不是孝敬你嗎？”

“你大逆不......”

喂完了肉，我把黑塑料袋也給塞了進去。

“想說我大逆不道嗎？”

老公嚇得臉都青了，但愣是不敢阻止我。

他嚇得躲在一邊，拿手機打給小姑子求救。

小姑子婆家到我們家要半個小時。

趁她還沒到，我將廚房裏她在垃圾桶撿回家的過期麵粉、用過的紙巾、爛菜葉子全喂她吃了進去。

她嘴巴被塞滿，根本說不出話來，憋得滿臉通紅，眼淚都流出來了。

隨後我收拾好行李，把女兒放在嬰兒推車就打算離開家。

老公追了上來，嘴裏嚷嚷著：

“宋芳，你怎麼能說走就走呢？我媽可是你婆婆，你這樣做就是不孝順你知道嗎？”

我頭都沒回，邊走邊吐槽：

“哦，我哪裏不孝順了？是她自己愛吃撿來的東西，我這是尊重她的意見，再說了，以前他們那個年代沒飯吃，不都是在街上隨便撿東西吃的，還不都活得好好的？”

我加快腳步，很快就坐電梯下樓。

雖然給了婆婆一個教訓，但還是走為上策，不然她肯定會再次害慘女兒。

意外的是，還沒出小區門口，就看到小姑子迎麵走來。

我在家裏喂婆婆到走出來才過了不到十分鐘，她不是說在家做家務嗎？怎麼趕得及過來的？

她怒氣衝衝走過來就要扇我兩巴掌。

我一下癱軟在地上，抱著女兒哭得死去活來。

“我知道你嫉妒你媽對我比對你好，想方設法要弄死我，可你也不能對我女兒下手啊！她現在才八個月，你居然想喂她喝農藥，你好狠的心！”

“還有你攛掇你媽在菜市場撿爛肉給我吃，就是想我食物中毒，早死早超生，你好除了我這眼中釘，婆婆年紀大了啥都不懂，可你是高材生，你心裏有數！”

“老公，你怎麼能跟你妹合起來害我呢？難怪你前段時間非逼著我去買保險......”

左鄰右舍聽到樓下有動靜，全下樓來圍觀看熱鬧。

“不是，這還是小區評選的模範家庭，原來他們一家心思這麼惡毒阿，還害自家媳婦，連孩子都不放過。”

鄰居劉姨平時是個大喇叭，誰家秘密讓她知道，她能說到最近幾個小區的人都知道。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婆婆為我著想才在垃圾堆裏撿的變質肉，我竟然因為害怕中毒就不吃，傷了她老人家的心，是我不對，求你們放過我的孩子吧。”

劉姨站不住了，直接擋在我麵前：

“李浩，你是劉姨看著長大的，我還是得說說你，老婆娶回家就是疼的，怎麼能喊打喊殺呢？鬧出了人命，你以為你們全跑的掉？”

別的街坊鄰居也湊上去保護我和女兒，怒斥老公和小姑子別太猖狂，不能這樣欺負老婆孩子。

我笑眯眯衝老公他們眨眨眼，故意做了個鬼臉。

小姑子急得直跺腳，剛準備來拉我的手，劉姨直接把她踹到地上。

“這可是你嫂子，你到底懂不懂規矩？”

小姑子跌坐在地，疼得直咬牙，衣領的扣子不小心崩開，漏出密密麻麻的吻痕。

幾個年輕女人羞得蒙住臉，嘴裏忍不住嘀咕：“大冬天的，怎麼她穿得這麼清涼就出門了？連紐扣都是壞的，怕不是要勾引誰吧？”

小姑子連忙捂住胸口，惡狠狠瞪了我一眼，威脅我說一定會讓我好看，就拉著老公回家了。

街坊鄰居熱情地把我跟女兒送上網約車，目送我們離開才算放心。

車行駛到一半我忽然想起來。

妹夫不是在國外出差，兩個月前走的，還得半年才能回家嗎？那小姑子那痕跡又是誰留下的？

我暗暗記下，之後一個合適的時機我將這件事情發給了妹夫。

看來，很快小姑子家也會鬧個雞犬不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