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天前，我綁定了謊言反噬係統，任何對我的汙蔑都會在全網直播真相。

此刻，網紅男友在鏡頭前哭訴我為了錢背叛他，和他最好的兄弟搞在一起。

【檢測到謊言，真相畫麵開始插播】

彈幕：[天啊！是他偷情！]

我看著他看不見的彈幕，心寒到了極點，為了流量他竟給我潑臟水。

見直播間人氣暴漲，他以為網友在同情他，哭得更賣力了。

看著他拙劣的演技，我露出一抹冷笑。

怎麼會不配合他呢？

畢竟，他的百萬粉絲，正在見證他身敗名裂的全過程。

“清顏，我知道你愛錢，但你不能......不能這麼作踐我們的感情。”

手機屏幕裏，我的男友紀墨，一個坐擁千萬粉絲的頂流情感博主，正對著鏡頭哭得梨花帶雨。

他雙眼通紅，肩膀不住地顫抖，俊朗的臉上寫滿了被背叛的痛苦。

“她和我最好的兄弟......我親眼看到的，他們在我買的床上......”

話說到一半，他仿佛再也說不下去，痛苦地捂住了臉，指縫間漏出壓抑的嗚咽。

一瞬間，他直播間的彈幕炸了。

【心疼墨墨，抱抱墨墨不哭！】

【我就知道那個清顏不是好東西，一臉心機相！】

【為了錢臉都不要了，這種女人就該浸豬籠！】

紀墨直播間下方出現一個他看不見的小窗口。

那裏，一個名為【真相直播間】的窗口正實時播放著另一番景象。

就在昨晚，紀墨把我支出去參加公司團建，然後領著一個嬌俏的女孩回了家。

那個女孩，叫唐柔。

是他說不清道不明的幹妹妹。

畫麵裏，他們在我親手布置的家裏調情，在我挑選的沙發上擁吻，最後滾進了我花了大半積蓄買下的主臥大床上。

係統冰冷的提示音在我腦中響起：【檢測到謊言“清顏愛錢”，真相畫麵“清顏打款記錄”已插播。】

【檢測到謊言“清顏出軌”，真相畫麵“紀墨與唐柔廝混”已插播。】

紀墨直播間裏那些咒罵我的彈幕，瞬間被海嘯般的震驚和憤怒所取代。

【？？？所以出軌的是紀墨自己？！】

【這反轉......是我給充的錢不夠多嗎，免費看這個？】

【嘔！渣男！他剛剛哭的時候我還給他刷了兩個嘉年華！】

【姐妹們注意看，清顏的打款記錄，這個家的房租、水電，甚至紀墨身上這件名牌衛衣，全是清顏付的錢！他有什麼臉說人家愛錢？】

紀墨對這一切渾然不覺。

他抬起通紅的眼睛，對著鏡頭，哽咽著發出最後的通牒。

“清顏，我現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立刻，馬上，出現在我的直播間裏，跟我，跟所有粉絲道歉。”

“否則，我們的感情，就到此為止。”

他篤定我不敢。

畢竟，在他的劇本裏，我就是那個理虧的、無恥的、被當場抓包的蕩婦。

我看著他拙劣的演技，心寒到了極點。

三年的感情，他為了流量，說潑臟水就潑臟水。

我不僅要配合，我還要給你加戲。

加一場，讓你永生難忘的戲。

我打車回到我們家的樓下時，紀墨的直播間人數已經突破了三百萬。

他正對著鏡頭，賣力地講述著我們甜蜜的過往，言語間暗示著他為我付出了多少，而我又是如何忘恩負義。

【真相直播間】裏，彈幕已經罵瘋了。

【這哥們兒是活的楚門嗎？全世界都知道他在演，就他自己不知道。】

【樓上別罵了，他是懂PUA的，他不是不知道，他是在賭清顏不知道我們知道。】

【越聽越氣，他說的這些事明明都是清顏為他做的！】

我推開門。

客廳裏，為了營造悲傷氛圍，紀墨隻開了一盞昏黃的落地燈。

他坐在沙發上，身形落寞，聽見開門聲，他猛地回頭，眼睛裏瞬間蓄滿了淚水。

演技，真是好演技。

“你還知道回來？”他聲音沙啞，充滿了失望與痛苦。

我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他以為我被這陣仗嚇傻了，嘴角勾起一抹微得意，隨即又被濃濃的悲傷覆蓋。

“清顏，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來，帶著一股審判般的氣勢。

“跪下。”

他站在我麵前，居高臨下地吐出兩個字。

“跟我的粉絲們道歉。”

我抬起眼，看著這張我愛了三年的臉，此刻隻覺得無比陌生。

真相直播間裏已經炸了。

【跪下？？？，他怎麼敢的啊！】

【姐姐快跑！別理這個神經病！】

【清顏別怕，我們都在！我們知道真相！】

我當然不會怕。

我隻是覺得，這場戲，比我想象的還要精彩。

我看著他，眼眶一點點變紅，淚水在裏麵打轉，欲落不落。

然後，我順從地，緩緩地，彎下了膝蓋。

紀墨眼中閃過一絲勝利的快感。

他以為他贏了。

然而，就在我的膝蓋即將觸碰到地麵的前一秒，我開口了。

我的聲音很輕，帶著哭腔，卻清晰地傳進了他胸口的麥克裏。

“紀墨，我跪下可以。”

“但你能不能，先把你藏在沙發墊下麵的那條，唐柔的內褲，收起來？”

空氣，死一般地寂靜。

紀墨臉上的悲痛瞬間凝固，轉為驚愕，然後是恐慌。

他猛地回頭看向沙發，像是要確認什麼。

那個下意識的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

真相直播間裏，彈幕像瘋了一樣滾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絕殺！姐姐這一招是絕殺！】

【笑得鄰居以為我家在殺豬！內褲！哈哈哈哈哈哈！】

【紀墨的表情，建議截圖做成年度最佳表情包！】

紀墨的臉，由白轉紅，再由紅轉青，精彩紛呈。

他大概怎麼也想不明白，我為什麼會知道。

當然是係統告訴我的。

就在我進門前，係統貼心地在我眼前標注出了所有屬於唐柔的物品。

那條被他慌亂中塞進沙發墊下的蕾絲內褲，正閃著綠色的、嘲諷的光。

“你......你胡說什麼！”

紀墨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因為心虛而顯得尖厲刺耳。

他色厲內荏地指著我，“清顏！你為了脫罪，竟然開始胡編亂造了！”

“我沒有。”我垂下眼，淚珠恰到好處地滾落，“我隻是......隻是不想我們之間最後的體麵，被這種東西弄臟。”

我演得情真意切，肝腸寸斷。

直播間的觀眾快要被我們倆逼瘋了。

【我宣布，奧斯卡沒有你倆，我不看！】

【一個是賊喊捉賊的影帝，一個是手握劇本的複仇女王，刺激！】

【紀墨還在嘴硬，他不會真的以為我們信他吧？】

楚門裏的紀墨，他真的以為。

他看著不降反升的直播間人數，深吸一口氣，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

他突然衝到沙發前，猛地掀開所有坐墊。

“大家看！哪裏有！哪裏有你們說的東西！”

他把沙發翻了個底朝天，衝著鏡頭大吼，企圖用這種方式自證清白。

真相直播間裏。

【哈哈哈哈他急了，他急了！】

【他掀早了啊！內褲被他剛剛坐著的時候蹭到沙發底下了！】

【笑死，看不見真相的人，活像個上竄下跳的小醜。】

我靜靜地看著他表演，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因為我知道，好戲還在後頭。

紀墨一番折騰，沒找到證據，自覺扳回一城。

他重新整理好表情，用一種痛心疾首的眼神看著我。

“清顏，到此為止吧。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為了逼我分手，讓你和那個男人雙宿雙飛，你連這種謊都撒得出來。”

他搖著頭，滿臉失望，“是我看錯你了。”

說著，他轉身，走向了我們的臥室。

“這個家，是我為了我們倆的未來一點一滴打造的。你既然這麼不珍惜，那就滾出去。”

他拉開衣櫃，把我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扔出來。

T恤，外套，牛仔褲......像垃圾一樣被丟在地上。

【這房子不是清顏租的嗎？他哪來的臉？】

【家裏的東西不也都是清顏買的嗎？這男的臉皮是鈦合金做的吧！】

【姐姐快拿出證據懟他啊！】

我沒有動。

我知道，扔完我的衣服，就該輪到我母親的遺物了。

那是我唯一的底線。

果然，紀墨扔完了我的衣服，一轉身，抱起了我放在床頭櫃上的那個小葉紫檀木盒。

那裏麵，放著我母親留給我唯一的遺物，一支碧玉簪子。

他抱著盒子，走到鏡頭前，臉上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笑意。

“清顏，我知道你最在乎這個盒子。”

“你說過，這是你母親留給你唯一的念想。”

“現在，我把它拿走，就當是你背叛我的一點點利息。”

他顛了顛手裏的木盒，語氣輕佻，“以後，它就屬於唐柔了。”

我的血液，在那一瞬間，徹底冷了下來。

我看著他那張得意洋洋的臉，一字一句地開口。

“紀墨。”

“你今天拿手碰它，總有一天，會親自給它磕頭謝罪。”

紀墨被我的話弄得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大笑。

“清顏，你是在說笑話嗎？”

“讓我給你磕頭？你配嗎？”

他笑得前俯後仰，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真相直播間裏，早已是一片火海。

【殺了他！姐姐我支持你殺了他！】

【這已經不是渣了，這是惡毒！連人家母親的遺物都搶！】

【唐柔又是誰？哦，就是那個小三啊！他要把遺物送給小三？我吐了！】

【紀墨你不是人！你會有報應的！】

紀墨當然看不到這些。

他隻看到飛速上漲的在線人數和禮物打賞，以為自己的受害者人設已經立得穩穩的。

他輕蔑地瞥了我一眼，抱著木盒，大搖大擺地坐回沙發上。

“清顏，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現在，立刻，滾出這個家。不然，我就把這個盒子，從窗戶扔下去。”

他蹺著二郎腿，一副吃定我的樣子。

他知道，我最在乎這個盒子。

三年來，我連讓他碰一下都小心翼翼。

他以為，他拿捏住了我的命脈。

我看著他，忽然笑了。

“好啊。”

我輕輕地說。

“我走。”

紀墨臉上的得意凝固了。

他大概沒想到，我會答應得這麼幹脆。

“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走。”我重複了一遍，臉上的笑容不變，“不過，在走之前，我想拿回一樣屬於我的東西。”

紀墨警惕地看著我，“什麼東西？”

“你的手機。”

紀墨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的手機裏，存著他和小三唐柔所有的聊天記錄，還有數不清的親密照片和視頻。

那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我看到的東西。

“你想幹什麼？”他的聲音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不幹什麼。”我攤了攤手，一臉無辜，“分手了，總要把為你花錢的記錄刪幹淨吧？我這人，不喜歡留下痕跡。”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

紀墨將信將疑地看著我。

他當然不信我會這麼好心。

但他更怕我把事情鬧大，影響他直播賣慘。

“手機可以給你，但你必須當著我的麵刪。”他死死地盯著我，生怕我耍花樣。

“當然。”我笑得愈發燦爛。

我走到他麵前，伸出手。

紀墨猶豫了片刻，還是把手機遞給了我。

我接過手機，指尖在他的掌心不經意地劃過。

他身體一僵，眼神閃躲。

我裝作沒看見，低頭解鎖了手機。

他的密碼，還是我的生日。

真是諷刺。

我沒有去看那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記錄和照片。

我直接點開了他的直播軟件後台。

然後，我當著他的麵，點下了連麥申請。

連麥的對象，是一個叫柔柔不想柔的賬號。

那是唐柔的直播賬號。

紀墨的臉色，在看到那個ID的瞬間，變得慘白。

“你......你要幹什麼！”他反應過來，撲過來想搶手機。

晚了。

視頻，接通了。

唐柔那張畫著精致妝容的臉，出現在了屏幕的另一端。

她似乎正在做臉部SPA，背景是一家高級美容會所。

“墨哥哥，怎麼突然跟我連麥呀？人家好驚喜哦！”

她嬌滴滴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整個直播間。

三百萬觀眾，一片死寂。

他呆立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我，舉著他的手機，對著鏡頭，露出了一個惡魔般的微笑。

“你好，唐柔小姐。”

“我是紀墨的，前女友。”

“他剛剛把這個家，連同我母親的遺物，都送給你了。”

“現在，我正式通知你，可以來接收了。”

唐柔臉上的甜美笑容僵住了。

她看看我，又看看背景裏臉色煞白的紀墨，顯然沒搞清楚狀況。

“你......你是誰？墨哥哥，這是怎麼回事？”

紀墨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