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親等了兩年的腎臟,在換腎手術切口打開後被截胡。
葉蘇禾大鬧手術室,被陸宴禮親自帶人阻止:“老婆乖,把腎給若月用,我答應你,一有新的腎臟,立即安排嶽父再上手術台。”
“陸宴禮,那可是我爸。”葉蘇禾恨得睚眥欲裂。
“你爸還能等,若月已經不能等了。”安撫摸摸她後腦勺,陸宴禮笑容一收,吩咐保鏢:“太太思慮過重,心緒不穩,快送太太回去好好休息。”
暗無天日的七日,葉蘇禾眼淚都要哭幹,緊鎖的房門,終於被打開。
陸宴禮手拿一個精致的紅色禮盒,站在門口,深沉的黑眸有微有喜意:“阿禾,多虧你大度,及時轉讓了腎臟,若月身體恢複得很好,她心懷感恩,精心為你準備了禮物,還自掏腰包另找腎臟,如此良善,你實在不應該與她錙銖必較,小肚雞腸。”
葉蘇禾淚眼迷蒙,凝望眼前年少時為她擋過刀,七天前又深深紮她一刀的男人:“陸宴禮,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爸爸...”
“這不是沒事?”陸宴禮打斷她,不悅把禮盒塞給她:“葉蘇禾你能不能成熟點,別總拿沒有發生的事情說嘴,這樣很沒品的你知道嗎?”
他根本就不在乎。
不在乎她的委屈,也不在乎她的擔憂。
失去爭執的想法,葉蘇禾拿了被保鏢收起來的手機,抬腿就往外跑。
邊跑邊開機,剛一開機許多信息就湧過來,手機接著也響了,是護工的電話。
“葉小姐我終於聯係到你了,你爸爸刀口感染,下了好幾次病危通知書,剛剛又送去急救了,醫生說他身體很虛,再這麼折騰,很有可能挺不過去。”
如被利劍戳中,葉蘇禾猛地回頭:“陸宴禮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猝不及防對上一雙赤紅的眼眸,陸宴禮眉頭一皺。
正要詢問,保鏢匆匆上樓:“陸總,薑小姐剛剛散步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腳扭到了,但她堅強忍痛,不讓我們把這件事告訴您。”
隻聽個開頭陸宴禮臉色就變了,話未說完他人就飛起來了:“蘇禾你先好好休息,我過去看看。”
高大的身子,直接從葉蘇禾身邊穿過,過快過急,不小心撞到她肩膀,要不是手快抓住護欄,就要從樓梯上摔下去。
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回頭,腳下生煙的模樣,眼裏心裏都隻有薑若月一人。
知道事發突然,無論他還是她,都有正經想做的事情要做,可在去醫院的路上,看著馬路兩邊一寸一寸從小一起用腳丈量過的城市,葉蘇禾早已幹涸的眼角,還是沒忍住的落下淚來。
從一出生就認識,她和陸宴禮相知相許,一直都是彼此的唯一。
最最純愛的時候,他為她擋了一刀,足足躺了小半個月,還死撐著不敢告訴家裏,生怕家人苛責遷怒她。
他是那麼的愛她,連要星星都不覺得她過分,而怨自己無能。
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愛她的男人,能大方把她爸爸的命,轉給毫不相幹的女人?
不,也不算毫不相幹。
大一認識,八年相處,薑若月早就從不識好歹死纏爛打的舔狗,到陸宴禮心中穩壓自己一頭的救命恩人。
感激薑若月的舍身相救,陸宴禮對她幾乎有求必應,嘴上說著隻是朋友,卻以朋友之名,做盡了親密事,一樁樁、一件件,一度超過了這麼多年對葉蘇禾。
再濃烈的愛,都隻是那樣,過到最後,真的隻能憑良心是嗎?
“嗡嗡”,儲物格裏的手機突然響起。
“葉小姐你過來了嗎?還沒到你就再快點吧,先生感染嚴重直接休克,醫生正在全力搶救,你盡快趕到,說不定還能見最後一麵。”
胸口劇痛,像被什麼東西紮了個對穿。
葉蘇禾腦子懵懵的,隻憑著本能,腳踩油門,猛打方向盤。
不等停穩,她就開門往手術室衝,可還是晚了。
葉父一動不動,躺在那裏,清俊儒雅的臉龐,滿是灰白的死亡之色,很輕易就能把她舉高高的高大身形,瘦得幾乎隻剩一把骨頭。
“小姐你也別太傷心了。”護工歎氣:“熬了這麼多年,終於擺脫病痛,先生也是很坦然的,他不怕死亡,唯一遺憾的,就是以後不能繼續照顧你,不能看到你生兒育女,幸福餘生。”
生兒育女?為誰?陸宴禮?
葉蘇禾不知道,數次病危通知書但聯係不到她的這七天,爸爸是怎麼熬過來的。
身體急劇惡化,一天天等死的時候,他知不知道他的腎臟是怎麼沒有的,知不知道唯一的女兒為什麼不來。
他那麼聰明,很多事心裏應該是有數的,可就連死,他都把苦咽到肚子裏,不舍得給她一絲一毫的壓力。
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的感覺到自己很不孝。
葉蘇禾伏倒在地,嗚嗚痛哭。
恨不得一刀捅死自己,但忍住了,陸宴禮還好好的活著,肆無忌憚的寵著薑若月,她憑什麼悄無聲息的去死?
“爸您先安安心心的,去和媽媽團聚,等我,再等等我。”像再普通不過的自然死亡,有條不紊的聯係殯儀館,看著殯儀館的車子把葉父帶走,葉蘇禾深吸一口氣,轉頭去找父親生前就托付過的律師。
辦理好遺產繼承事宜,她拿出一大筆的現金,吩咐:“麻煩你,幫我爸爸找個最好的墓地,另外再幫我準備一份離婚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