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去零下八十度的極地勘探突遭大雪。
紮起營地時我凍的瑟瑟發抖,急忙取出保溫毯。
可剛披在身上,我立刻察覺到了不對。
保溫毯披在身上沒有絲毫禦寒的功能,我趕緊查看,卻發現裏麵不知何時被全部換成了紙片!
我全身皮膚凍的發疼,猛的回過頭質問籌備物資的老公。
可他卻全然無視我,憋笑著和一旁的小師妹擠眉弄眼。
“我沒說錯吧,這家夥蠢的跟豬一樣,肯定在路上才會發現保溫毯被調包。”
“這次真心話大冒險算我贏了。”
小師妹嘻嘻哈哈地捶了老公一拳。
“真讓你小子贏了爸爸一局,說吧,想要什麼獎勵?”
“嫂子在這,你可不準說幫你打飛機的混賬話了!”
我盡力無視他們的嬉鬧向他要保溫毯,老公卻滿不在乎:“小師妹體寒,你的保溫毯讓她用了。你經驗豐富,堅持一下不就好了嗎?”
瀕臨失溫休克的我忍無可忍,哆嗦著手撥通求救電話。
“救援隊嗎?我現在遇到大雪保溫毯被調包了,請立刻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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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話還沒說完,老公葉銘澤便一把奪過手機,粗暴地摔在地上。
他不耐煩道:“鬧夠了沒?你能不能別這麼矯情?”
“救援隊很忙,沒必要因為你亂吃醋白跑一趟。”
“我知道你平時看不慣文文,但現在是在勘探的關鍵時刻,你懂事一點行不行!”
我的手指已經被凍的無法屈伸,艱難地低下頭去勾被扔在地上的手機。
可葉銘澤見狀,抬腳就把手機踢飛到營地外。
我猛的撲過去試圖製止,但因為寒冷全身僵直的我仍然慢了他一步。
葉銘澤眉頭緊促,似乎我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如果救援隊前來,勘探被叫停,我們全隊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文文能不能評上優秀全看這次勘探作業,這對她的職業生涯極為重要。”
“你非要為了自己那點惡臭的雌競心思,耽誤我們全隊工作嗎!”
我差點被氣暈過去,腦門血管突突直跳。
從嗓子裏擠出來話:“你明明知道失溫症的危害!”
“失溫哪怕不到一個小時,都會有喪命的風險!”
葉銘澤不屑的撇撇嘴。
“你威脅誰呢?隻是挨一會兒凍,怎麼就失溫了?”
“你身上沒有保溫毯,不是還有羽絨服嗎?”
“我和文文也是一路跟著走來,我們怎麼就沒有感覺冷?”
葉銘澤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他和路文文裝備齊全,坐在營地中裹著厚實保溫毯,臉色紅潤,精神煥發。
可我身上的保溫毯被換成紙片,紙片在路上早已被雪水浸透,方才披到身上冰冷雪水淌了我一身。
原本的羽絨服也被浸透,別說保溫了,反而讓我身上熱度流失更快。
淌在我頭發上的水已經結冰,嘴唇被凍的青紫,連話都說不出來。
坐在旁邊的路文文見狀攔住了他。
“行了,銘澤,你得給嫂子信任啊,別幹的太過分。”
“聽兄弟一句勸,女人得靠哄,不管她撒多大的謊都是在向你撒嬌。”
“就算嫂子是在撒謊,你也不能拆穿人家啊。”
葉銘澤聽到路文文的話,臉上表情柔和下來。
“文文,我知道你心腸好,但這次你真的不用再給她辯護了。”
“平常她作我都忍了,這次的勘探行動凶險重要,她還在這裏因為個人情緒作天作地。”
“就是欠教訓!”
我冷的實在受不了,身上熱量的大幅流失已經讓我開始暈眩。
我艱難地撲在營地背包上,試圖從中翻出來補給食物補充能量。
可剛拉開背包,我便再一次傻眼。
背包中原本應有的高熱量應急食物,竟然全都換成了花花綠綠的化妝品!
路文文伸過去看一了眼,驚喜地叫出聲。
“哎呀,我就是隨口一說,銘澤你居然真的把我想要的化妝品都拿上了!“
“太講義氣!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葉銘澤謙遜一笑,看向路文文的眼神格外柔和包容。
“沒什麼,既然是你想要的,辛苦一點也值得。”
路文文驚訝捂住嘴,眼神閃爍著無比感動的點點淚光,“銘澤......”
兩人之間的氛圍此刻格外溫情脈脈。
我卻態度粗暴的打斷他們,不敢置信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應急食物關乎我們整個勘測隊的安危,你們就這麼兒戲地換成化妝品!”
“這是在害全隊人!”
或許是這裏的動靜太大,驚動了勘測隊的其他隊員。
有隊員走到這裏,“怎麼了?葉哥和許姐怎麼吵起架來了?”
我張嘴剛想說什麼,葉銘澤動作粗暴地捂住我的嘴,任憑我如何掙紮也無法發聲。
路文文搶先一步開口。
“沒事,人家小兩口鬧別扭呢。”
隊友擔憂的看我一眼。
“真的沒問題嗎?畢竟一路走來強度不小,環境又那麼惡劣。”
“許姐臉色這麼難看?不會是失溫吧?”
路文文笑嘻嘻地舉起手臂,做起一個亮肌肉的姿勢。
“你可不要小看我們!”
“我們女人哪有那麼矯情?”
“我也是女的,我可一點都不覺得冷!”
她身上披著屬於我的兩層保暖毯,當然不覺得冷。
更何況,路文文一路走來一大半路程都是葉銘澤攙扶或者幹脆背著她走過去的。
而原本屬於葉銘澤的行李,一大半都是我幫他們擔負的。
隊友點點頭,然後一臉擔憂的開口。
“對了,葉哥,你趕緊把包裏的應急食品拿出來,隊裏現在好多人都出現了失溫征兆。”
“急需應急食品。”
路文文臉上飛速閃過一絲慌亂。
她訕笑著支支吾吾半天,眼珠一轉,突然狠狠一腳將我踹翻在雪地上。
一副仗義執言的樣子指責出聲:“我說應急食物事關全隊的安危,嫂子非不聽!”
“銘澤說你愛鬧小姐脾氣,我原先還不信!“
“現在好了!整個隊伍都要被你害死了。”
隊友瞬間急了,看向我的眼神一絲關切也無,無比憤慨。
“許姐,你都幹了些什麼啊!”
“沒有應急食品,我們全隊都要被困死在大雪裏!”
周圍隊友也被當前的動靜吸引過來,他們腳步虛浮,見應急食品沒了著落。
全都是又急又氣,圍在周圍一臉憤懣的指責我。
“容貌就這麼重要?你非要拿全隊的安危來為你的虛榮買單嗎?”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看許姐平時人挺好的,結果居然幹出來這麼心腸歹毒的事!”
“這是在故意害人!要是隊裏有人出了好歹,你就是殺人犯!”
被周圍所有人圍著,大聲譴責和憤懣鑽進我的腦子裏。
我心口悶的近乎窒息,腦子裏嗡嗡亂響,成了一團漿糊。
在路文文一臉正直地過來推倒我時,我全身的力氣都仿佛被抽空,一頭栽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對我的聲討也弱了下來。
“對啊,許姐有低血糖的毛病,不像是會把食物換成化妝品的樣子。”
“難不成,是我們誤會她了?”
路文文見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神色一慌,回頭看向葉銘澤。
他冷哼一聲,神情中浮現出嫌惡之色,腳尖踢了踢我凍的青白的臉頰。
“又想裝病博取同情?”
“以為這樣就能逃避責任?別做夢了!”
葉銘澤大聲道:“先前你在家可沒少用這一招陷害文文,挑撥我們的感情。”
“文文好心給你送來奶油蛋糕,你吃了一口非要倒打一耙說文文故意送你過敏食物。”
“真過敏你還吃什麼?不就是嫉妒心發作,想要排擠文文嗎?”
我倒在雪地上,嘴唇幾乎被凍硬,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可眼神依舊憤懣地盯著在大放厥詞的葉銘澤。
路文文給我送來奶油蛋糕時,可半點沒提裏麵有芒果夾心的事。
她明知我對芒果嚴重過敏,卻還是嘻嘻哈哈地催促我趕緊吃。
我隻吃了一口就全身奇癢難耐,葉銘澤卻好像瞎了一般,隻一個勁的指責我無緣無故地對路文文發火。
虧我當時還給他一個機會,接受了他事後的道歉,可現在我有生命危險。
他臉上卻是一片冷漠,似乎要看著我活活凍死在雪地上。
周圍所有人都是一臉懷疑的盯著我,沒有任何一個人對我施以援手。
我身上越來越冷,陷入一片冰涼的絕望中。
難道今天真的要不明不白凍死在極地裏嗎?
就在徹底絕望之前,對我一直頗為照顧,引薦我進入極地勘察隊的隊長聽到動靜走了過來。
看到我臉色煞白,一絲血色也無,他神色一凜。
頓時顧不得其他,連忙將我扶起來,“她臉色不對!”
隊長摸了摸我的臉頰,更是倒吸一口涼氣,我身上皮膚此時跟凍硬的石頭也沒什麼兩樣。
“熱水!快拿熱水過來!”
“她身上怎麼會這麼涼?現在已經陷入失溫狀態了!”
“再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隊長附近的隊員趕緊遞過去一杯熱水,隊長小心地托起我的頭,剛想把熱水送入我口中。
路文文突然衝過來揚手打翻了熱水杯子。
滾燙的水澆在我冰冷皮膚上,瞬間被燙下一層皮,耷拉在身上格外駭人。
哪怕被凍僵了身子,我仍在這灼烈的劇痛中下意識地抽搐起來。
路文文一副義正辭嚴的樣子。
“隊長,你不用幫她,她現在純粹是矯情。”
“我就看不慣這種嬌生慣養的女人。大家都是一路辛苦走過來的,怎麼就她金貴受不得凍?”
“銘澤天天忍受她的驕縱,無理取鬧,我這個當兄弟的不好說什麼,但也心疼啊!”
“該給她點苦頭嘗嘗,讓她好好鍛煉一下。”
隊長也是餓的兩眼發昏,但仍怒聲駁斥。
“你在說什麼?她現在有生命危險,這叫什麼矯情!”
可還沒等他說上兩句,葉銘澤便走過來強硬地拽走了他。
隊長拚命掙紮,可餓極了的他怎麼能掙脫葉銘澤?急火攻心之下,隊長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我雙眼恨的幾乎要滴血。
葉銘澤說把他的應急食品份額給我,騙走了我手裏所有的食物。
我現在饑寒交迫,大片皮膚卻是驚人的灼燙劇痛,渾身無力倒在雪地上。
可葉銘澤卻精力充沛地強行拖走唯一能救我命的人。
“葉副隊,可我們現在的應急食品問題怎麼辦啊?”
“是啊,隊裏現在的食物很少,根本不夠隊裏現在的人吃。”
葉銘澤看了我一眼,眼中寒光一閃。
“隊長剛才已經說了許穎命不長,早晚會死,帶上她現在也是累贅。”
“更何況,我們隊裏食物短缺本就是許穎的責任。”
葉銘澤不再掩飾自己的心思,果斷道:“我們當務之急是要離開雪地,收拾東西立馬走人。”
“至於她,就在雪地裏自生自滅好了,不去管她,讓她自己想辦法求生。”
“真死了也是她自己的命。”
話音剛落,葉銘澤和路文文架起我,我像堆垃圾一樣被扔到營地外。
勘探隊手腳利落,很快便收拾好了營地裏所有的一切,連火堆都滅了個幹淨,沒給我留下一絲暖意。
我癱在雪地中根本無力阻止。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拿走所有東西,我精心準備的帳篷,指南針之類全都被掃蕩一空。
路文文甚至蹲在我身前,粗暴地扒下我身上的護目鏡保暖帽。
撕開我身上的衣服不停摸索。
“銘澤說你會把銀行卡和玉牌都放在身上。”
“許姐,你也別怪我們。你要是走不出極地,這東西放你身上也是浪費。”
“還不如讓我們用用。”
路文文摸到我胸前的玉牌,神色一喜,一把扯下掛在脖子上的玉牌。
我的脖子上頓時血流如注,鮮血一股股滲到雪地裏。
身體內所有熱量隨著血液的流失更加稀薄,我現在已經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
可我仍能聽到葉銘澤和路文文的笑鬧。
“這次真心話大冒險,我們就賭許穎能不能活著回來怎麼樣?”
“她要是回不來,就是我贏了,賭約獎勵是你要做我男朋友。”
“這算什麼獎勵?你要是贏了,我直接在她葬禮上宣布娶你!”
他們的虛偽醜惡的嘴臉讓我一陣惡心。
我的眼眶似乎隱隱泛起熱意,但此刻我也無暇顧及。
我還有最後的希望。
我咬咬牙,求生欲讓我從身體最深處迸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
我艱難地拖動著雙腿,不顧埋在雪下的尖銳石頭劃傷皮膚,露出汩汩鮮血。
一點點拚命挪動到先前被扔在營地外的手機前。
可就在我想要用嘴叼起手機時,一隻手卻伸出來搶先奪走了凝聚我生還希望的手機。
我艱難抬頭。
路文文笑嘻嘻地居高臨下看著我。
“哎呀,竟然把許姐的手機也忘到這裏了。”
“這可不行,這一路上我還得聽聽音樂呢。”
葉銘澤寵溺地笑了笑。
“別忘了,還有她身上的發信器。”
路文文蹲下身,撕開我身上的衣服,從我身上摸摸出救援定位用的發信器。
然後猛然踩碎。
葉銘澤把半身赤裸臥在雪地上的我一腳踢飛,向冰崖間滾落。
我身上勉強吊起最後一口力氣驟然泄下。
眼前就是冰麵裂開的萬丈懸崖,我以勢不可擋的速度衝向它,絕望地閉上雙眼。
或許,死在這裏真是我的命。
就在我心如死灰時,一陣刺眼的光亮突然照射過來。
隨後正在滾落的我被猛然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