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蘇念將薑湯端到餐桌，林薇薇湊近聞了一下，鼻子皺起。

“好難聞啊。”

陸沉舟扶著碗端到她麵前，一邊吹涼一邊耐心的哄她。

“喝了感冒才會好，你再試試。”

林薇薇就著他端起的手，小心嘗了一口。

“還是有點燙。”

……

蘇念麻木的轉身上樓，將兩個人的聲音隔絕在門外。

她拖出行李箱，把三年前她帶過來的衣服，一件件整齊的放進去。

滿櫃子的奢侈名牌，她一件也沒動。

那些東西，她甚至連挑選的資格都沒有。

隻有使用權，沒有所屬權。

門打開時，蘇念剛將行李箱鎖上。

陸沉舟沉聲問道：

“你要去哪？”

蘇念將箱子推到門後，隨口應了一句。

“不喜歡了，準備扔掉的。”

可轉身的瞬間，卻被陸沉舟抵在了梳妝台上。

“是啊，你現在可是陸太太，回到我身邊不就是為了過這種奢侈的生活。”

“滿意嗎？滿櫃子的名牌和珠寶，出門就有各種各樣的豪車，當年你拿走那五百萬後，有想過還能過上這樣的生活嗎？”

他靠近她耳邊，灼熱的氣息噴在她頸部，每個字都像針紮在她心口。

她解釋了無數遍，那五百萬，她一分沒拿。

可他一次也沒信。

抬頭撞上陸沉舟偏執又陰翳的瞳孔，蘇念第一次沉默了。

就算她說爛了嘴又怎麼樣。

隨便吧。

她不想再聲嘶力竭的向一個永遠不會相信自己的人去證明清白。

她垂下頭，淺淺的歎了口氣。

陸沉舟卻以為她無話可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強迫她看向自己。

“你還想說不是為了錢？那怎麼就是你正好救了爺爺，怎麼又恰好選擇了我？”

“你證明給我看！證明你……你是真的為了我！”

他聲音發抖，帶著崩潰邊緣的瘋狂。

蘇念的手腕被他骨節分明的手狠狠嵌進掌心，她疼的悶哼一聲，卻被他用力甩開。

門被“砰”的一聲關上，她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這三年，他無數次讓她證明，她無數次用行動告訴他。

可換來的是什麼？

不過是毫無底線的質問和侮辱。

她將頭埋進膝蓋，再控製不住委屈，顫抖著肩膀小聲的啜泣起來。

直到外麵的天完全黑了下來，蘇念才扶著牆壁站起來，找到床上不停響的手機。

她按下接聽，是母親的墓地打過來的。

“蘇小姐，這幾天山體滑坡，你母親的位置正好靠近山邊，剛剛管理員檢查發現墓被砸穿了。”

“要在明天大雨之前將墓遷走，否則可能連骨灰也保不住。”

“遷墳加上新墓地，大概十萬塊左右。”

蘇念掛斷電話，翻箱倒櫃的找錢。

打開手機申請十萬塊，竟然需要審核三天的流程。

來不及了。

她慌忙穿上鞋，打開朋友圈看見林薇薇剛剛發的動態。

陸沉舟正在她家參加party。

她趕過去的時候，陸沉舟正在沙發一角，悶頭喝下一整杯紅酒。

林薇薇愣了一下。

“蘇念，你怎麼來了？”

蘇念沒理會她，眼睛直直看向陸沉舟。

零下十幾度的寒冬，她一路跑過來，連後背都起了一層汗。

“沉舟，你……你能不能出來一下。”

林薇薇直接坐在陸沉舟身邊，體貼說道：

“蘇念，你有什麼事就在這說唄，大家都是朋友，外麵挺冷的，沉舟剛喝了酒，會感冒的。”

蘇念站在原地，看著陸沉舟一動不動，隻是挑眉上下打量她。

“說吧。”

他聲音冰涼，絲毫沒顧及她臉上的窘迫和無助。

十幾雙眼睛盯在蘇念身上，她手心潮濕，開口的聲音控製不住的發抖。

“可不可以借我十萬塊？”

她話落，周遭立馬爆發出炸耳的哄笑聲。

她臉頰瞬間通紅，連帶著頭皮發麻。

可母親的骨灰還在墓地，她沒別的辦法了。

“蘇念，你可是陸太太，怎麼十萬塊也沒有啊？我腳上這雙鞋給你吧，二手也十幾萬了。”

“你故意過來惡心人的吧？好像陸哥虧待你似的。”

林薇薇捂著嘴停住笑，善解人意般問道：

“你要錢幹什麼？衣服首飾一有新款，沉舟從來都是全部買下來給你的，蘇念，人不能太貪心的。”

陸沉舟的雙眸暗了暗，手心的酒杯被狠狠捏住底部。

蘇念被他眼底的打量和懷疑刺得心痛，還是強撐著開口繼續說道：

“我媽的墓被山體滑落的石頭砸穿了，要遷墳買新的墓地。”

“這十萬塊是我借你的，我會還的。”

林薇薇噗呲一笑，抱歉的衝著蘇念擺了擺手。

“不好意思啊蘇念，我隻是覺得你謊話說的也太假了，什麼山體滑坡啊，新聞都沒播報，你也該選個靠譜的理由沉舟才能給你嘛。”

“還詛咒死去的媽，你也太……我一個外人都覺得有點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