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霧氣如紗,藍海月手臂揚起,烏緞般的長發在氤氳熱氣中驟然綻開,整個人仰麵跌入溫泉,真就這麼華麗麗地被顧啟書推了下去!
她瞳孔地震,簡直不敢相信,顧啟書,他竟然僅僅因為顏如玉喜歡粉色珍珠,就推她進溫泉!
他明知道她在極度恐懼之下嚇哭,眼淚才會變成粉色珍珠!
他明知道圓月夜的第二天,她忌熱水,要冰水緩解疼痛!
他明知道的......
爆發的水花如碎玉四濺,她被滾燙泉水湧上身的刹那,激起肌膚的痛感。
昨夜的痛苦經曆讓她起了應激反應,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當下慌亂拍打著水麵,激起了更大水浪。
冰冷刺骨的海水裏拖拽顧啟書的回憶湧上來,那時心急如焚和恐懼,讓藍海月流出不少粉色珍珠淚......
顏如玉趾高氣揚,挑釁地看著藍海月,她那像蛇一樣惡毒的目光更讓她恐懼得直顫抖。那眼神,分明是恨不得她死!
察覺到顧啟書在看,顏如玉瞬間收斂起戾氣,眉眼彎成新月。
看到顧啟書的身影,在水霧中別過頭去,藍海月絕望地伸手在空中抓握住虛無。
她又懼又怒,掙紮,尖叫。
最終,在顧啟書伸手拉她出來後,她眼裏重燃了亮光。
好好珍惜最後的六天時光吧。
感覺劫後餘生的她,虛弱地倚靠一邊的池壁,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潮濕黑發貼著臉頰,睫毛綴滿細碎水珠微微顫動。
“藍海月,你快給玉玉道歉!瞎嚷嚷什麼呢?叫那麼大聲,玉玉可懷著寶寶,被你嚇壞了你負得起責嗎?!”
顧啟書粗魯地把藍海月拖拽到揉孕肚的顏如玉麵前。
他的一番話,猶如一盆冷水澆她頭上。
她搖搖欲墜,幾欲暈厥。
“看來母憑子貴,還真有幾分道理。這顏小姐簡直被顧總捧在手心寵了呀!”
“這不被愛的人,才是小三麼?看著顧太太也怪可憐的。”
“嘖嘖,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圍觀人群傳來低聲八卦。
“你為了不道歉,擱這演什麼苦肉計?溫泉的深淺,是個人就輕輕鬆鬆自己走出來了。還虧我浪費力氣,拉你一把!”
顧啟書沒好氣。
藍海月內心一片死灰,趕緊掐自己人中,強忍著劇痛,如他所願道歉。
再忍忍,忍多六天就可以離開了。
“對不起。”
顏如玉茶裏茶氣地應付了幾句,顧啟書錯開眼神的瞬間,又用陰鷙的眼神死死盯著藍海月。
......
是夜。
顧啟書回公司加班。
藍海月按他吩咐,準備熱牛奶給他的白月光喝了助眠,卻被剛才縫紉的鮫綃連衣裙絆倒摔了一跤。
那是她對顧老夫人真摯的感恩,也是對自己換身為人後留下美好印記的寄托。一針一線,傾注了她的心意。
她按此前顧老夫人的尺寸先做,今晚顧老夫人重新量了三圍體重,陳司機很快會奉命帶回給她。
“我說海月,你這醉酒的也太臭了吧。”
顏如玉捏著鼻子,嫌棄地扇了扇。
沒錯。
今晚她小酌了幾杯,試圖用酒精麻痹自己。當初不聽人魚母後的勸,執意報恩吵著鬧著要嫁顧啟書,現在輸得一敗塗地!
“藍海月,你為什麼還不識相地讓出顧太太的位置?你看我,挺著大肚子大搖大擺進了顧家!啟書今天還在所有人麵前,讓你給我道歉!這麼羞辱你,怎麼還不主動給我騰位置呢?”
顏如玉看到她醉酒,像已起了歹心,神情陰狠。
藍海月緘默不語,試圖站起來。
“來,既然醒酒了就別浪費,喝個夠!”
顏如玉抓起威士忌往藍海月嘴裏灌,她跌坐回地上,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
又聽顏如玉在瘋狂地打砸酒瓶。
“我才應該是顧太太!”
“我才是顧太太!”
“我就是顧太太!”
藍海月醉意沉沉,隱隱約約像是聽到陳司機在敲門說話。
隨著一陣陣刺鼻的酒精味彌漫,她看到打火機的藍色火焰映出顏如玉眼中的癲狂。
藍海月心裏一驚,踉蹌著撲過去。
不,再過五天,她就可以做回人魚長公主了。她不能被顏如玉害死在這!
“你瘋了?”
很快,藍海月看到濃煙和烈焰在身邊蜿蜒。
顏如玉,是真要置她於死地?!
可醉酒的她無力行動,被嗆咳出眼淚。
顏如玉已經走到門口,正要逃離火災現場,趴在門口咬牙切齒似在說什麼威脅的話語。
“我是瘋了!我就是想你消失!我要名正言順做顧太太!”
可這時,傳來門外熟悉的刹車聲。
“玉玉!”
“藍海月!”
藍海月聽到了顧啟書的呼喊聲。
然後是陳司機和保姆傭人的勸阻。
“顧先生,這火勢太猛了,好危險,你不能進去!陳司機已經報警和叫了消防,他們很快就到!最不濟也等管家拿滅火器再......”
“你們讓開,別攔著我!玉玉還懷著孕呢!”
不消片刻,顧啟書不顧熊熊大火,推門而入。
“顧啟書,救......”
不等她呼救,醉酒的她便被濃煙嗆暈了。
跌落黑暗之前,她看到顧啟書直奔顏如玉,打橫公主抱著她往外衝,壓根沒有瞧她一眼。
幸好藍海月福大命大,被隨後的消防員撿回一條命。
......
醫院裏,顧啟書氣勢洶洶地質問她,為什麼容不下顏如玉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竟歹毒地要殺人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