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泥石流帶走全家後,我們來到地府投胎辦前排隊。
地府投胎有一條避不開的法則。
願意投入更多錢財的人可以投一個好胎。
我以為爸媽至少會給我分一點。
可他們卻拿出全部積蓄,為姐姐換一個“人上人”的命格。
就連我的未婚夫,也拿出了他家祖傳的玉佩,隻為讓姐姐下輩子衣食無憂。
而我,被他們聯手送進了畜生道。
媽媽拉著我的手:“月月,我們也是為你好,畢竟人間太苦了。”
爸爸尷尬地別過頭,將那張通往人間富貴路的命牌,親手交到了姐姐手上。
姐姐接過後好奇地問我未婚夫:“以白哥,你不是說下輩子還要娶妹妹嗎?可她是狗耶!”
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也被鬼差一腳踹進黃泉河中溺斃而亡。
七年後,我爸媽和前未婚夫拿著陰德排隊時,卻發現我穩坐高堂。
地府判官將陰陽筆遞給我,寵溺道:“夫人,修羅地獄的名額好像還空著幾個。”
......
冰冷的鬼差鐵鏈死死鎖著我的魂魄,幾乎要將我的意識凍結。
我用眼神哀求江以白為我說句話。
可他卻驚恐地避開了我的目光,顫抖著從懷裏摸出那塊刻著他家徽的暖玉。
那是他給我的定情信物,可他卻親手將它遞給了我姐姐溫晚晴。
“為什麼?”我的聲音撕裂幹澀。
他偏過頭,心虛地不敢看我:“晚晴她......她比你更需要這個。”
我眼睜睜看著爸媽將我們幾代積攢的所有陰德全部捧到鬼官麵前。
媽媽委屈巴巴地拉我衣袖:
“月月,去富貴人家當一隻狗,吃穿不愁,總比你現在這樣愁眉苦臉地活著強。”
爸爸如釋重負地笑起來:“我們這是讓你去過好日子!還不知道感恩啊?”
家人的冷漠和譏諷的嘴臉,壓垮我心裏最後一道防線。
溫晚晴把玩著命牌和暖玉,故作天真撒嬌道:“妹妹的呢?讓我看看你命牌長什麼樣?”
爸爸默默地將寫著“畜生道”的命牌掛在我脖子上。
周圍的鬼魂投來或同情嘲笑的目光,我成了整個地府投胎辦最大的笑話。
巨大的落差讓我忍不住哭喊出聲:
“為什麼到了最後,你們連我做人的資格都要奪走?”
我的聲音從嘶吼變成哀鳴,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淚。
“為什麼你們要這樣對我?就因為我不是姐姐嗎?我到底是不是你們的女兒......”
“吵死了!”不耐煩的鬼差一腳將我踹飛。
刺骨的河水瞬間淹沒了我,無數怨魂撕扯著我的身體。
意識慢慢下沉,連那最後一絲恨意也被撕碎。
我以為自己會魂飛魄散,睜開眼後,一個身影出現在我麵前。
地府判官,墨千塵,他身著玄色官袍,麵容冷峻。
他告訴我,我被踹入的地方是黃泉之眼,本該永世不得超生。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給你一個選擇,是想就此消失,還是執掌陰陽筆,跟我留在這地府?”
留在地府?
我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幕幕畫麵。
爸爸媽媽為姐姐做大餐、買生日蛋糕,卻完全忘了那天也是我的生日。
江以白將他攢了幾個月的錢買禮物給我。
可姐姐隻是略微撒嬌,那份本該屬於我的禮物輕而易舉就到了她手上。
這些被我強行壓在心底的刺,此刻刺得我千瘡百孔!
我倔強地抬起頭,聲音顫抖:“留在地府......我能做什麼?”
“審判一切該審判的罪孽,無論神佛,無論血親。”
無論......血親?
刹那間,所有委屈和不甘都化作了力量。
我字字泣血:“我願意。”
墨千塵抬手,在我眉心畫下一道印記:“從今往後,世上再無溫晚月,你是玄月。”
我握緊通體漆黑的陰陽筆,對著墨千塵重重跪下。
那個天真、懦弱、渴望親情的溫晚月,已經徹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