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到處都有經濟學

經濟學的理論，建立在理性的“極大化”這假設之上，也就是說，經濟學假設每個人都會在局限下選取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因此，分析經濟問題時必須承認三個假設：人們麵臨權衡取舍；某種東西的成本是為了得到它而放棄的東西；理性人考慮邊際量。大到國際貿易，小到柴米油鹽，都可以從這三個假設中找到結論。

利己的“經濟人”

2014年9月18日，428萬名蘇格蘭選民參與了一項決定蘇格蘭命運的公投。最終，55%的反對票使蘇格蘭得以繼續留在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內，維持了300多年的國家聯盟險些一拍兩散。

蘇格蘭之所以謀求獨立，並不僅僅是民族主義的影響。蘇格蘭“獨立派”認為，獨立後的蘇格蘭會變得更為富有。仰仗著位於蘇格蘭海域的北海油田，英國輕鬆成為歐洲第三大產油國和第四大天然氣生產國，但這塊“肥肉”帶來的巨大收益歸英國中央政府所有，而非蘇格蘭地區。非但如此，蘇格蘭每年還要向中央政府上繳油氣稅。獨立後，蘇格蘭顯然會在能源產業上獲得巨大收益。

對於蘇格蘭經濟將何去何從，蘇格蘭“獨立派”用一張簡單的圖表顯示蘇格蘭的無盡潛力：價值170億英鎊的建築業、100億英鎊的旅遊業、320億英鎊的農村和海島經濟、13億英鎊的食品飲料產業，再加上43億英鎊的威士忌出口。蘇格蘭“獨立派”援引英國《金融時報》做出的預測：獨立後的蘇格蘭會比英國任何其他地區都富有，而且在全球經濟中還能躋身前20名。蘇格蘭“獨立派”還規劃了各種美好藍圖，尤其是一些看似瑣碎的社會問題，卻直擊蘇格蘭人的軟肋。例如，幼兒免費入托機製，大學學費免費，對有需要的老年人提供免費看護，養老金及最低收入與物價水平同期上浮，補貼經濟適用房，等等。

倫敦卡斯商學院教授羅伊·巴徹勒評論說：“新加入獨立派的人群往往是在過去一輪的經濟衰退中受害頗深。他們的想法很簡單，獨立後沒準他們的生活現狀就會得到改善。這也是為什麼蘇格蘭政府承諾將增加福利政策的支出——雖然沒人提到這些錢該從哪裏出。”

維多利亞時期的英國首相帕麥斯頓有句名言：“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這句話也是英國外交政策的金言玉律。隻是帕麥斯頓可能沒意識到，有一天英國也會因為利益而失去選擇朋友的砝碼。

當然，經濟因素也使得一些蘇格蘭人傾向於反對獨立，尤其是來自企業方麵的施壓讓獨立後的蘇格蘭前景未卜。英國石油公司、標準人壽和翠豐集團都表態要幹預蘇格蘭獨立。一些零售以及電訊企業則表示要在蘇格蘭地區漲價，蘇格蘭皇家銀行甚至表示倘若蘇格蘭獨立，該銀行將把總部搬出蘇格蘭。最重要的是，獨立後的蘇格蘭國際信譽評級將很低，借貸成本將很高。關於獨立後的蘇格蘭還可不可以使用英鎊的問題已經討論多年，英格蘭和蘇格蘭都是彼此重要的貿易夥伴，兩個地區使用兩種貨幣，一定會加重地區間的金融風險，這讓很多蘇格蘭企業家心生疑慮。

“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這句外交格言是經濟學基本假設——“經濟人假設”最好的闡釋之一。

什麼是經濟人呢？概括而言，經濟人有兩個明顯的特征。首先，經濟人是自利的，即追求自身利益是驅使人的經濟行為的根本動機。這種動機和由此而產生的行為有其內在於人本身的生物學和心理學的根據。其次，經濟人的行為是理性的。所謂理性，指的是經濟人能根據市場情況、自身處境和自身利益所在做出判斷，並使自己的經濟行為適應從經驗中學到的東西，從而使所追求的利益盡可能最大化。

在經濟學家的眼裏，千差萬別的活生生的人都是經濟人：不懈地追求自身最大限度滿足的理性的人。他以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作為自己的追求。當一個人在經濟活動中麵臨若幹選擇時，他總是傾向於選擇能給自己帶來更大經濟利益的那種機會，即總是追求最大的利益。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比如說買一件商品時，每個人都希望買到“物美價廉”的商品，絕不會希望買“質次價高”的商品，因為在經濟活動中他會保持最大的自利。

可能有人會有這樣的疑問：如果人人都是理性經濟人，都是理性且自利的，社會秩序不會變得紊亂？以亞當·斯密為代表的經濟學家給出了回答：“他追求自己的利益，往往使他能比在真正處於本意的情況下更有效地促進社會的利益。”也就是說，人人都是理性經濟人，更能在客觀上維護社會的秩序。這也是經濟人假設的核心，即隻要有良好的法律和製度的保證，經濟人追求個人利益最大化的自由行動會無意識地、卓有成效地增進社會的公共利益。這是經濟人假設中最有意義的問題，也被稱為“經濟人的靈魂”。

相反，在一個社會裏，如果每個人都大公無私，奉行完全的利他主義，不僅避免不了糾紛，而且整個社會根本就無法運轉和生存。

古人雲：“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經濟人假設是現代經濟學具有分析力的重要標誌，沒有這個假設，就不可能具有分析力，就不能認識經濟規律。如果假定人是“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社會就不需要任何製度安排，也不需要任何經濟政策，經濟學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當然，經濟人假設的實質是為了經濟學分析、解釋、推導的需要對“人”進行抽象，以避免陷入對“人性”本身無邊無際的爭論。經濟人假設隻是假定人都是“自利”的，而不是主張人人自私。它隻是認識經濟規律的工具，本身並不存在價值取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