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觸及到他們不耐煩的神情,我頓時噤了聲。
上船後,看著越來越遠的海岸線,耳邊隻剩洶湧的浪濤聲。
讓我胸膛像是塞了棉花一樣,呼吸困難。
哥哥站在我的身邊,拿著媽媽的照片。
眼神滿是懷念和悲痛。
“媽,我們帶你來看海了,你放心,我們都很好,都很想念你。”
我聽著,卻突然覺得可笑。
想到這裏,腦子裏突然出現了方才看到的,媽媽的身影。
腦中那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幾乎被證實。
她還活著......
所以那場莫名其妙的火災是假的。
那些幾乎為我量身定做的遺願清單,
都僅僅為了折磨我,向我證明在哥哥和爸爸心中,她比我重要是嗎?
我突然覺得很悲哀,這樣荒唐的真相像是死死纏繞著我的藤蔓。
樂此不疲的,決絕的,將我拉下痛苦的深淵。
我的媽媽,她真的很討厭我。
隨著海浪越來越大,船隻的起伏也越來越明顯。
海水就像是一張深淵巨口,下一秒就會將我吞噬殆盡。
我手死死捏著欄杆,指尖漸漸發白。
額頭滲出的汗也越來越多,心裏抑製不住的恐懼讓我渾身開始發抖。
一陣幹嘔聲瞬間溢出。
身旁兩人狠狠皺眉。
“怎麼了?”哥哥看著我,眼神關切,但更多的是懷疑,“小芍,小時候帶你坐船你都沒事,現在是在表演什麼?”
觸及到他煩躁的眼神,我心被狠狠揪住。
表演?
我的痛苦於他們而言,隻是一場表演。
我垂眸,看著剛才咳出的,消失於茫茫大海的鮮血。
想到上個月醫生告訴我的話:
“桑小姐,您的胃糜爛已經惡變成了胃癌晚期,最多兩個月了。”
念此,我眼眸中溢出茫然失措,內心被痛苦一寸寸裹挾。
我人生這場表演,真的馬上就要落幕。
我艱難勾唇,露出一個苦澀又難看的笑,也不再解釋。
感受到胸腔裏越來越稀薄的空氣,我慌亂拿出鎮定藥胡亂吞了下去。
失衡的心臟才漸漸緩和了三分。
“你吃什麼?”
爸爸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我的身邊,看著我吞下去的東西皺眉。
哥哥聞言看過來,滿目不耐煩。
我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半晌才慢慢開口。
“沒什麼......”
兩人轉過身,也不是真的關心我怎麼了,繼續看著媽媽的照片,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