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楊昱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剛打著嗬欠出房門，就被門口候著的家丁告知：“六郎，老爺讓您去後園，說是............有事安排。”

“安排我？”他揉了揉眼睛，一臉困惑，“我最近可挺安分的呀。”

家丁低頭憋笑，不敢答話。

後園裏地麵掃得幹幹淨淨，架起一座臨時練武場，幾根青竹插成樁陣，角落還放著兵器架。

楊昱剛一踏進去，就看到楊國忠站在假山邊上，手裏搖著把檀香扇，一副高人風範。

該說不說，老楊家的基因確實厲害，不止楊玉環美的不可方物，楊國忠看著也是高大英武，甚至讓楊昱覺得他有點像華仔。

“兄長，你這是............”他眉毛一挑，嗅到一絲不妙的預感。

“你不是總想幹點事嗎？”楊國忠淡淡道，“靖安司那邊我也打聽了，你成日閑晃，鬼混得很，學不到什麼正經本事。我尋思你武藝也不成，文采也不行，那幹脆請位好師父，教教你。”

楊昱順著目光看去，隻見練武場另一端立著一人。

那人須發斑白，卻精神矍鑠，一襲洗得泛白的舊甲衣，腰懸橫刀，氣勢森然。臉龐風霜刻過，眼神沉穩如海，眉目間自有一種久經戰陣、百死不驚的從容。

他站在那裏，就像是一道鐵牆。

“左衛大將軍，郭子儀。”楊國忠神情難得一正，語帶敬意。

誰？

楊昱怔了怔，他是真沒想到自家這老哥能請來一位這麼重量級的人物給自己當老師。自家那點子難看的履曆擺在那裏，感覺這老將軍該是看不上自己的才是。

“郭將軍為何肯來教我？”楊昱湊上前，一臉狐疑地看著這位傳說中的鐵血名將。

郭子儀負手而立，眉梢微挑，看了他一眼，冷冷回了句：“老夫不是來教你的，隻是來還一個人情。”

楊昱一愣，轉頭看向楊國忠。

楊國忠笑得雲淡風輕，“年前郭將軍次子在長安犯事，是我從中周旋，才沒惹出官司。”

他說得輕描淡寫，實則不乏得意，“當然，也不能說是逼人還債，權當是你命好，能得郭將軍點撥幾月。”

郭子儀沒有否認，隻冷冷補了一句：“講明白一點，老夫隻答應教你武藝三月，若你連槍到時都端不穩，全是你自家沒出息，也別說是老夫我教的。”

楊昱摸了摸鼻子。“不敢玷汙將軍名聲。”

於是乎次日清晨，天未亮，楊昱就被家丁從被窩裏扯了起來。迷迷糊糊洗了把臉，被人一路推搡著送到後園。

霧氣未散，練武場上已有一人靜立如鬆。

“還行，沒睡死。”郭子儀冷冷丟下一句，將一根長槍橫擲過來，“接著。”

楊昱慌忙伸手，雙手一合，隻覺虎口一震，“哐當”一聲，那根沉沉的木槍砸在腳邊，險些把他腳趾頭壓到。

“這是你未來三月的伴。”郭子儀淡淡道，“能不能撐下去，全看你有沒有點骨頭。”

接下來便是魔鬼一樣的晨訓。

舉槍、紮馬、劈斬、步法、滾翻............一整套軍中士卒入伍的訓練，全往楊昱身上招呼，絲毫沒因他是貴妃的弟弟而有絲毫防水。

“你這馬步是蹲茅廁？”

“抬腿像條死魚，手上也沒骨頭。”

“刀舉不穩，劍耍得比村口老婆子還娘。”

“你這不叫走樁，是被酒鬼附體了？”

第一日過去，楊昱渾身上下疼得快散了架，手心兩個水泡破了，褲腳蹭破了一條邊。晚上洗澡的時候，他看著自己發青發紫的膝蓋，咬著牙嘀咕：“這老頭真下得去手............”

好處也是有的。

【宿主難得勤奮鍛煉一回，為了你的汗水獎勵體質+1。】

姓名：楊昱

體質：17（正常人均值：10）

技能：鐵布衫·中級、輕傷恢複(被動)

經驗槽：529/1000

有這麼個身體素質的底子在這扛著，這一套下來到也沒讓楊昱感覺太難受。他渾身上下的痛覺係統好像都被這奇怪的金手指削減過一樣，所以有時旁人看著外傷不輕，他自己卻沒太多感受。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依舊吭哧吭哧扛著那杆沉得不像話的練槍，還真一點點撐了下來。

郭子儀最初隻當他撐不過三天，但練到第七日時，他便開始眯起眼，打量起這小子來。

這小子的動作還是慢，反應依舊笨，練拳沒形、步伐不穩，打起樁來像是泥鰍鑽沙窩。

但那身子骨，簡直好得不像話。

腳滑摔倒，滾翻撞在樁上，沒斷骨；拳頭落空，沙袋砸肩，第二天竟還打得動；彎弓練臂力，一日比一日穩當；更離譜的是，他睡一覺，第二天全身筋骨就跟新的一樣，仿佛根本不會疲勞。

“這身骨頭比老夫軍中那些老卒都結實。”郭子儀忍不住對楊國忠說。

“所以嘛，”楊國忠笑著喝茶，“這小子沒多少腦子，有的是命硬。您使勁操練他就是。”

“腦子確實是沒多少。”郭子儀冷哼，“但這般能抗能熬的少年，也實在罕見，不算是朽木。”

到了第十日，天色微明，露氣未退。楊昱照常紮著馬步，肩挑練槍，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濕，腳下的泥地已踩出兩個淺坑。

“換式。”

郭子儀冷冷一聲，長槍已如蛟龍般掃來。

楊昱沒說話，腳步一錯，順勢收槍側擋，動作雖笨拙，卻硬是穩住了身形，沒被那如龍般的一槍給挑翻。

“哼。”老將軍終於收了手，背轉身去，淡淡道：“再練兩遍今日教你的三式，完了準你吃飯。”

“得令。”楊昱答得幹脆，喘著粗氣又舉槍擺開架勢。

他挺享受這種日子的，每日就是踏踏實實地練武、吃飯、睡覺，收獲也都是看得見的。

身上是苦的，但心裏頭踏實得很。

夜裏，他坐在自己小院的門檻上，拿著那根被磨得發亮的練槍，盯著看了好一會兒。

【宿主連續訓練十日，未曾偷懶，發布一次性經驗獎勵+150。】

【經驗槽：679/1000】

【體質+1（當前18）】

【槍法套路肌肉記憶已形成，獲得技能：基礎槍法·入門】

【宿主首次掌握主動戰鬥技能，係統解鎖小圖鑒功能，可記錄已學兵器套路、武道心得、戰鬥反饋............】

“嗯？居然有圖鑒？”

楊昱盯著腦海中浮現出的“圖鑒麵板”，隻見那“基礎槍法”一欄後標著：

【穩定性：低】

【攻擊節奏：散亂】

【破綻：多】

楊昱不禁抽了抽嘴角。

“這評語可真誠懇。”

他正琢磨著，耳邊卻忽聽得有人咳了一聲。他一驚，轉頭看去，就見院牆外站著一人，月色下輪廓模糊，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誰？”他握緊了槍，起身便問。

那人翻身進來，腳步極輕，仍舊是一身道袍，不過今日多戴了條麵紗。

“是我。”小道姑開口，嗓音清亮。

“清妙子？”

楊昱驚訝，“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死了沒有咯。”小道姑走近，嘖了一聲，“嘖嘖，臉沒腫，眼也沒青，竟然真能熬下來？”

“別小瞧人，我可是天賦異稟。”他抬起胸膛拍了拍，又狐疑地看向小道姑，“咱也沒什麼太深的交情吧，你翻進我家是想謀財害命還是有別的什麼目的？”

“還不是聽兄......”她好像是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突然捂了一下嘴巴，然後又裝作啥事兒都沒有一樣改口道：“聽說凶神惡煞的郭將軍在教你練武，所以過來關心一下嘛......”

“好歹也吃了你幾串糖葫蘆來著。”她懟著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