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葬禮結束後,傅承宴帶我回了我和他住了五年的家。
那個曾經處處都是我生活痕跡的地方。
一進門,他就皺起了眉。
“這裏的裝修風格太老氣了,你不喜歡吧?”
他轉頭問我,語氣是商量,但眼神裏卻是不容置喙的決定。
我學著溫婉凝的樣子,怯生生地搖頭。
“沒有,我覺得......挺好的。”
傅承宴笑了,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你就是心善。林言那個人,沒什麼品味,淨喜歡些俗氣的東西。”
他說著,便叫來了管家和一眾傭人。
“把主臥裏所有屬於前太太的東西,全都給我扔出去。一件不留。”
他的命令幹脆利落。
傭人們麵麵相覷,卻不敢違抗。
很快,我的衣服,我的梳妝台,我親手挑選的窗簾,我養育多年的綠植......所有刻著“林言”印記的東西,都被一件件地搬了出去,堆在院子裏,像一堆無人認領的垃圾。
我站在二樓的落地窗前,冷眼看著這一切。
傅承宴從身後環住我,下巴抵在我的發頂。
“凝凝,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家了。我會把這裏打造成你最喜歡的樣子。”
他指著院子裏那堆“垃圾”,輕描淡寫地開口。
“那些廉價的東西,當初真不知道我怎麼會同意讓她買回來。”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個被扔在最上麵的相框上。
那是我們大學畢業旅行時,我央求他拍的合照。照片裏,我們笑得燦爛。這張照片,我一直放在床頭。
他隨手拿起,看了一眼,然後像丟垃圾一樣,精準地扔進了遠處的垃圾桶。
“嘖,真醜。”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他走到一旁接起,聲音壓得很低,但我還是聽清了。
“喂?”
“事情辦得幹淨嗎?”
“錢已經打過去了,你立刻出國,永遠別回來。記住,這件事爛在肚子裏,否則,你就不是死那麼簡單了。”
是那個貨車司機的聲音。
傅承宴掛了電話,臉上的陰狠瞬間消失,換上貫的溫柔。
他走回來,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的視線掃過被清空了大半的房間,最後落在我手腕上的一串紫檀木手鏈上。
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物,我從不離身。
傅承宴的眉頭擰了起來。
“這手鏈款式太老了,配不上你的膚色。”
他說著,就要動手摘下來。
我猛地縮回手,心臟狂跳。
他有些詫異地看著我。
我立刻低下頭,用溫婉凝的聲線小聲說:“我......我就是覺得這個木頭珠子挺好玩的。”
傅承宴的疑慮被打消了,他寵溺地笑了。
“你啊,總是喜歡這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絲絨盒子,打開,裏麵是一條璀璨奪目的鑽石手鏈。
“這個才配得上你。”
他拉過我的手,想要為我戴上。
目光卻突然落在了我空無一物的脖子上。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從自己的西裝內袋裏,拿出了一條項鏈。
是我最喜歡的那條,吊墜是我名字的縮寫,“LY”。
“凝凝,這個吊墜還不錯,我找人把上麵的‘LY’抹掉,改成‘WN’。”
他舉著項鏈,在我眼前晃了晃,笑得溫柔又殘忍。
“你戴著,肯定比她好看。”
......
我住進了醫院的VIP病房,進行心臟移植後的常規複查。
傅承宴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著我,那副緊張的模樣,仿佛我是易碎的珍寶。
主治醫生王醫生來查房,傅承宴立刻迎了上去。
“王醫生,凝凝的心臟沒問題吧?”
他握著我的手,急切地問。
“這可是......一顆非常完美的心臟。”
他說話時,特意加重了“完美”兩個字,眼神裏帶著滿足。
王醫生推了推眼鏡,目光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轉向傅承宴。
“傅總放心,從目前的檢查結果來看,溫小姐恢複得很好,心臟的各項指標都非常平穩。”
王醫生是我的主治醫生,也是林言生前的婦產科醫生。
他知道我的一切,包括我再次懷孕的事。
那天,我拿著孕檢單從他的診室出來,滿心歡喜,卻在醫院門口,被一輛失控的貨車撞飛。
現在,他看著我這張屬於溫婉凝的臉,眼神裏除了專業,還有憐憫和閃躲。
我忽然感到一陣惡心,捂著嘴幹嘔起來。
“凝凝!”
傅承宴立刻扶住我,眉頭緊鎖。
“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搖搖頭,虛弱地說:“沒事,可能就是......有點沒胃口。”
傅承宴的耐心似乎被耗盡了,他不悅地開口。
“你怎麼也這麼嬌氣?”
“林言以前懷孕的時候,吐得天昏地暗,吃什麼吐什麼,煩都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