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四歲那年,我多了個弟弟。
從此我就沒過過任何一個正常的生日。
十五歲,我的蛋糕被他挖了個洞尿尿,爸媽誇他尿得準。
十六歲,所有朋友送我的禮物都被他據為己有,我碰一下就打我,爸媽誇他勇敢。
十七歲,全家唱生日歌時,他偷了蠟燭點燃我的房間,爸媽誇他聰明。
十八歲當天,睜開眼,我常喂的小貓的屍體就放在我被子中間。
恐懼和悲痛同時席卷而來,我發出清晨第一聲慘叫。
我爸媽卻罵我大驚小怪,誇弟弟力氣大。
我再也受不了,奪門而出,在外麵漫無目的閑逛到傍晚回家。
在門口,我聽見了小姨問媽媽:“你們這樣子偏心,就不怕安安跟你們不親啊?”
我媽歎了口氣:“光耀生得晚,我們倆也快老了,也賺不了幾個錢了,哎......”
“趁這幾年讓光耀把安安治服帖了,才好讓他拿捏安安,讓安安養他啊!”
原來這不止是偏心,更是明晃晃的服從性測試和算計。
對親情的最後一點期許掐滅。
我在心裏,暗暗計劃好了逃離。
......
我在門外又站了十幾分鐘,直到臉上的淚痕被冷風吹幹,才深吸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地推開了家門。
“還知道回來啊!”我爸坐在沙發上,看都沒看我一眼。
“翅膀硬了是不是?過個生日就敢跟我們甩臉子!你弟弟不就跟你開了個玩笑嗎?至於嗎?”
我媽端著一盤水果從廚房出來,放在沈光耀麵前,柔聲哄著:“光耀乖,吃蘋果,別理你姐姐,她不懂事。”
沈光耀抓起一個蘋果,狠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衝我喊:“壞姐姐!死貓!”
我垂下眼,將所有的恨意和惡心都壓在心底,走到他們麵前,擠出一個笑:
“爸,媽,對不起,我錯了。”
他們倆都愣住了,顯然沒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
我抬起頭,眼睛裏蓄滿真誠的淚水:
“我剛才在外麵想了很久,你們說得對,我是姐姐,我不該跟弟弟計較。光耀還小,他隻是想跟我玩。是我太小題大做了,我不該發脾氣跑出去,讓你們擔心了。”
這番話似乎取悅了他們。
我爸的臉色緩和下來,哼了一聲:“知道錯就好。”
我媽更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她摸了摸我的頭,語氣是我從未享受過的溫柔:
“安安懂事了就好,光耀是咱們家的希望,你做姐姐的,以後要多幫襯他,多照顧他。”
我用力點頭,眼淚恰到好處地滑落:“媽,我知道了。我馬上就要高考了,我一定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以後找個好工作,賺好多好多的錢,讓你們和弟弟都過上好日子!”
這句話,精準地戳中了他們的命門。
我爸媽對視一眼,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和得意。
“好,好,這才像話!”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那你可得加把勁!”
我趁熱打鐵,提出了我的計劃:“爸,媽,我們學校有晚自習,我想申請住校。這樣就沒人打擾我,我可以一門心思學習,成績肯定能提得更快!”
他們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在他們看來,我住校,不僅能提高投資回報率,還能減少我和沈光耀的衝突,簡直是一舉兩得。
那天晚上,我躺在學校冰冷堅硬的單人床上,第一次感受到了名為自由的空氣。
雖然這自由是暫時的,是虛假的,但它像一束光,照亮了我漆黑的未來。
接下來的大半年裏,我像一台不知疲倦的學習機器。
我瘋狂地做題,背書,將每一分每一秒都利用到了極致。
每一次感到疲憊想放棄的時候,我就會想起那隻死在我被子裏的貓,想起我媽那句
“讓他拿捏住安安”。
我必須逃,逃得越遠越好。高考,是我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