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知意再次恢複意識時,已經是在醫院了。
她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野逐漸清晰,映入眼簾的是醫院的天花板。
她試著動了一下,鑽心的疼痛立刻從肋骨和右腿傳來,讓她倒吸一口冷氣。
額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稍微轉動脖頸都異常艱難。
“你醒了?”熟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沈知意艱難地偏過頭,看到蕭衍風站在病床尾,臉色陰沉地看著她,眼神裏沒有半分擔憂,隻有濃濃的不悅和責備。
而他身邊,坐在輪椅上的何豔豔,右腿打著石膏,額角貼著一小塊紗布。
正用一種滿含委屈的眼神看著她。
“既然醒了,就跟豔豔道個歉吧。”
蕭衍風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甚至都不關心她疼不疼,有沒有受委屈,明明受到不公平的是她。
沈知意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疼痛讓她的思維有些遲鈍,她張了張嘴,聲音幹澀沙啞:“......什麼?”
蕭衍風加重了語氣,走上前幾步,陰影籠罩著病床上的她。
“我說,跟豔豔道歉!因為你,她從台階上摔下來,腿骨裂了,還有輕微腦震蕩。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嚴重?”
沈知意的心像是被冰錐狠狠刺穿,連帶著身體的疼痛都麻木了。
她看著眼前這個她曾傾盡所有去愛的男人,隻覺得無比陌生。
她嚴重?
那她不是好端端坐在這裏嗎?
可是自己呢,躺在病床上連說話都困難,誰輕誰重她心裏真的沒有數嗎?
“我......推她?”她每一個字都說得極其艱難,不是因為身體,而是因為心寒。
蕭衍風皺眉,語氣愈發不耐煩還覺得她是在裝可憐。
“難道不是嗎?豔豔都跟我說了,是你先動手推搡她,才導致你們一起摔下去的!沈知意,我以前隻覺得你任性,沒想到你現在變得這麼惡毒!”
何豔豔適時地低下頭,用手帕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聲音帶著哭腔,扭捏地說。
“哥......你別這樣說嫂子......可能,可能真的是我不小心......雖然我當時感覺是被推了一下......”
她越說聲音越小,顯得愈發懂事聽話,但那微微顫抖的肩膀,在蕭衍風看不到的角度,對著沈知意勾起了一抹極快極深的得意弧度。
“聽到沒有?到了這個時候,豔豔還在為你說話!你呢?躺在這裏連句道歉都沒有!沈知意,你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
沈知意閉上了眼睛,她不想再看眼前這令人作嘔的一幕。
所有的解釋在此刻都顯得很沒有意義,他早已選擇了相信何豔豔,自己說什麼都是錯。
“道歉。”
蕭衍風的聲音冷硬地砸下來。
半晌,沈知意緩緩睜開眼,目光空洞地望著天花板,聲音輕得仿佛隨時會碎掉:“如果我說,是她推的我,是她故意拉著我墊背,你信嗎?”
蕭衍風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
“沈知意,你編故事也要編得像樣一點!豔豔那麼單純善良,她會做這種事?反倒是你,一直嫉妒我對她好,處處針對她!別再狡辯了,趕緊道歉!”
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也徹底熄滅了。沈知意的心就像是被人無情的扔進了冰冷的湖裏,根本喘息不過來。
就在這時,何豔豔忽然輕聲開口,語氣關切。
“哥......嫂子看起來嘴唇好幹,好像很想喝水......我能給她倒杯水嗎?就當......就當是賠罪了,畢竟是因為我,嫂子才受傷住院的......”她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仿佛她才是那個受了天大委屈還一心為別人著想的人。
蕭衍風的表情果然柔和下來,看著何豔豔的眼神充滿了憐惜。
“你這傻丫頭,自己都傷成這樣了,還想著她?好吧,你去倒吧,讓她看看什麼叫以德報怨!”
何豔豔推動輪椅,來到病床邊的床頭櫃前,拿起熱水瓶,慢條斯理地往杯子裏倒水。
熱水蒸騰起白色的霧氣。
蕭衍風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看了一眼,對何豔豔說:“我出去接個電話,很快回來。”
病房門輕輕關上。
就在門合上的瞬間,何豔豔輕笑一聲,變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