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媽曾是劇團的台柱子,如今卻成了我的噩夢。
每次手心向上要生活費,我都得在她挑剔的目光下,跳一段舞,唱一首歌,或者彈一曲。
跳得不夠“哀傷”,十塊錢別想;唱得不夠“空靈”,餘額就歸零。
“藝術是神聖的,就你這水平,配拿錢吃飯?”
我餓得眼前發黑,在食堂免費湯桶前徘徊時,舍友沈雪遞來一張名片:
“金殿會所招表演嘉賓,日結五百。”
看著那燙金的地址,我顫抖著撥通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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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裏像有隻手在狠狠攥著,擰得生疼。
整整兩天,我就靠著喝水硬撐。
手機屏幕亮著,是我發給王雅琴——
那個我叫了二十年“媽”的女人的信息:“媽,今天的生活費......”
過了很久,久到我以為她又會像昨天一樣徹底無視我時,她的回複才彈出來,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感:
“老規矩,跳一段《天鵝之死》,錄視頻發我。跳得好,給你十塊。”
十塊。
在如今這物價飛漲的大學城裏,能買什麼?
兩個素包子?一碗最稀的白粥?
可我沒有選擇。
我掙紮著爬下床,雙腿軟得像麵條。
宿舍裏空無一人,周婷和沈雪她們大概又出去聚餐了。
狹小的過道就是我唯一的舞台。
我扶著冰冷的牆壁站穩,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憶著那支被王雅琴逼著練了無數遍的舞蹈。
音樂在我腦子裏響起,抬手,踮腳,旋轉......
每一個動作都因為饑餓而變形、僵硬。
我咬著牙,用手機支架對著自己,按下錄製鍵。
跳完最後一個動作,我幾乎是癱倒在地板上,大口喘著氣。
視頻發過去,心提到了嗓子眼。
幾秒後,王雅琴的語音轟炸就來了,尖利的聲音穿透手機:
“跳的什麼玩意兒?僵硬死板,毫無靈魂!天鵝垂死的哀傷呢?痛苦呢?你這跳的是死雞撲騰!重跳!跳不好今天一分錢都別想要!”
絕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我。
我想起上周好不容易找到的家教工作,教一個小學生畫畫。
幹了三天,剛拿到一百五十塊,就被王雅琴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了。
她直接衝進人家家裏,指著那對溫和的夫婦破口大罵:
“我女兒是搞藝術的!天生的藝術家苗子!不是來給你們當廉價保姆的!教畫畫?這是對藝術的褻瀆!你們付得起玷汙她才華的代價嗎?”
那家女主人嚇得臉都白了,男主人皺著眉,直接把錢塞給我,讓我趕緊帶我“媽”走。
工作,自然也沒了。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目光落在書桌上,那裏靜靜躺著一張燙金的名片——
“金殿會所 ·藝術表演部, 張經理”。
是沈雪前幾天好心遞給我的,說那裏招表演嘉賓,日結五百。
五百塊,那是我媽給我五十天的生活費。
是我能吃飽飯,交上電費、班費,甚至買件厚衣服過冬的希望。
饑餓和屈辱在胸腔裏翻騰。
我顫抖著手,拿起手機,看著那個陌生的號碼。
“喂?”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我喉嚨發緊,聲音幹澀得不像自己的:“你…你好,兼職表演一天五百,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