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小,我就被寄樣在豪門舅舅家。
隻因為我是媽媽未婚先孕生下的孩子。
他們從小就給我灌輸“讓著妹妹”的觀念,凡事都要以小我一歲的表妹廖奕薇為先。
新衣服、新玩具、長輩的寵愛,永遠優先給廖奕薇。
隻要她想要的,就算原本已經給我了,她開口就能奪走。
甚至連我最擅長的鋼琴,也因為廖奕薇說了一句“姐姐彈得好吵”而被迫放棄。
工作後,我進入了舅舅的公司做底層職員,默默幫一畢業就是公司高管的表妹處理工作上的失誤。
後來,暗戀已久的男同事沈逸塵對我表露好感,我以為自己終於能擁有專屬幸福。
舅媽卻讓我幫表妹策劃對沈逸塵的表白。
沒想到當天晚上,原本對我說“隻看重內在,不看重家世”的沈逸塵卻答應了表妹的表白。
......
被布置得十分溫馨浪漫的餐廳裏,沈逸塵將廖奕薇擁進懷裏。
兩人笑得甜蜜,被請過來烘托氛圍的人們起哄著讓他們親一個。
廖奕薇嬌羞地閉上眼睛,昂貴的禮服和珠寶將她襯托得像是童話故事裏的公主。
我看到沈逸塵微微愣了一下,我以為他會拒絕她。
可是下一秒,沈逸塵的吻就溫柔的落在了表妹廖奕薇的嘴唇上。
眼淚撲簌簌的落下,明明一周前他還跟我說想要跟我深入發展下去。
我的人生,永遠都不可以有自己的專屬東西,唯一能擁有的,恐怕就是“薇薇不要的”了。
我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和廖奕薇不一樣,是在五歲那年的冬天。
舅媽從外麵回來,手裏拿著兩個鼓鼓的袋子,廖奕薇像一隻小兔子一樣撲過去。
扯開袋子的拉鏈,就露出了裏麵粉嫩嫩的羽絨服,領口綴著一圈雪白的毛領,在燈光下閃著溫暖的光。
“媽媽!這是給我買的嗎?”
她仰著小臉問,聲音甜得像裹了蜜。
我站在旁邊,手指攥著洗的發白的舊毛衣袖口,眼睛怯生生的往另一隻袋子裏瞟。
裏麵也有一件衣服,是灰色的,我一眼便認出來是廖奕薇去年穿剩下的大衣。
果然,舅媽把那件舊衣服遞給我時,隻是淡淡說了句:“這個是薇薇去年穿的,我拿去幹洗店洗過了。雖然不是新的,但能穿就好,你是姐姐,要讓著薇薇。”
我接過衣服,指尖觸到柔軟的羽絨,心裏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
卻還是乖巧的點點頭:“知道了,舅媽。”
從那天起,“讓著薇薇”就成了刻在我骨子裏的話。
從有記憶開始,我的世界仿佛永遠隔著一層毛玻璃,模糊而灰暗。
玻璃的那一邊,是光彩照人的表妹廖奕薇,以及圍繞著她的舅舅、舅媽。
而我,是玻璃這一邊安靜的影子,因為母親的過錯而寄人籬下又多餘的存在。
這些年來,媽媽從來沒有來看過我,她跑到了國外,早已結婚生子。
“婉婉,你是姐姐,要讓著妹妹。”
“薇薇身體不像你那麼好,心情不好容易生病,你可別惹她。”
“這件新裙子薇薇先穿,你沒她高,她不穿了你再穿吧。”
......
這些話一直伴隨著我的童年。
後來廖奕薇喜歡上了畫畫,舅舅立馬請了市裏最好的美術大師,為她專門建造一間戶外畫室。
我以為隻要我畫得比她好,舅舅、舅媽就會更多喜歡我一點。
可是當我偷偷在課本上練習畫小人,被舅媽看到後隻換來一句:“別浪費時間,不如多幫幫薇薇整理畫具。”
廖奕薇說想要讀重點中學,舅舅托關係找後門,花了大價錢把她安排到了實驗班。
而我明明比她大一歲,卻被迫降級到廖奕薇的學校去照顧她。
“薇薇的學校離家太遠了,你還是跟她上同一個學校吧,她一個人在外住校我和你舅舅不放心。”
舅媽語重心長的囑托我。
我沒得選,明明是隔壁高中的年級第一,卻被迫轉學降級到廖奕薇的學校去。
而我唯一的念想,是鋼琴。
小時候在音樂課上接觸到鋼琴,就情不自禁的迷上了。
保姆陳姨發現我有天賦,就偷偷教我練琴。
舅舅家也有一個專屬琴房,那還是小時候廖奕薇吵著要買的,但是她三分鐘熱度後就落灰了。
每天放學後,我都會跑去琴房,指尖在琴鍵上跳躍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像不是那個寄人籬下的廖婉婉。
毛玻璃背後的世界仿佛又充滿了光。
可這光,很快就被廖奕薇掐滅了。
那天我正在琴房練琴,廖奕薇突然衝進來,捂著耳朵喊:“姐姐彈得好吵啊!我根本沒法寫作業!”
舅媽緊跟其後,沒等我解釋,就說:“婉婉,既然薇薇嫌吵,你以後就別彈了,鋼琴放著占地方,明天讓你舅舅處理了,這裏拿來擺薇薇的畫。”
我看著舅媽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向廖奕薇得意的表情,手指在琴鍵上懸了很久,最終還是垂了下來。
那天晚上,我躲在被子裏哭,耳邊全是鋼琴聲,我知道,我再也彈不了了。
我不知道廖奕薇為什麼不能跟我像正常人家的姐妹一樣和平相處,好像隻要是我喜歡的東西,她都會想方設法的毀掉。
我也不明白為何舅媽不能像愛廖奕薇一樣愛我。
後來我明白,這就是寄人籬下的痛。
鋼琴夢碎了,我聽見自己心裏某個角落裏的光點,“啪”地一聲熄滅了。
我變成了一個隻會“對妹妹好”的機器。
懂事後,我才明白為何舅舅一家要將我養在膝下,他們完全可以把我丟給我那不負責的媽,或者送去福利院。
他們把我留下來,不過是需要一個懂事的孩子來襯托廖奕薇的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