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黎剛推開家門,就聽見了蘇棠的抽泣聲:
“我隻是想吃姐姐買的雪媚娘,誰知道她都快九點了她還沒回來。”
母親將她抱在懷裏,拿著紙巾替她擦眼淚:“好了好了,你姐姐剛剛從精神病院出來,病也還沒完全好,你別跟她計較。”
“小時候,我被那個人販子關在黑屋裏,後麵養父母有了弟弟對我也不好,天天打我。”蘇黎腦袋靠在母親胸口:“我每天都在想,姐姐為什麼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遊樂園,她是不是討厭我,是不是恨我奪了爸媽的愛。”
什麼把她扔在遊樂場?她怎麼可能把棠棠扔了?
明明是蘇棠自己不顧勸阻,拿著錢就往人群裏鑽,一轉身人就不見了。
棠棠為什麼要誣陷她?
母親歎息:“棠棠,過去了,都過去了。”
“是啊,棠棠,以後有我在,阿黎也不會再欺負你。”葉斯年坐在一旁,他和蘇棠雖然有一定距離,但眼神卻溫柔的撲在她臉上。
似乎,蘇棠才是他的妻子。
看見蘇黎,整個屋子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葉斯年看著她的眼神盡是寒冷:“跑去哪了,中午出去的,現在才回來?”
“我中暑暈倒了,被路人送去了醫院。”
“中暑暈倒?蘇黎,你能不能別拿這種事來博同情?”葉斯年低聲質問。
“我沒有。”
蘇棠的聲音越發委屈:“姐姐,你不想去買你可以跟我說,幹嘛開這樣的玩笑,我也不是一定要吃。”
“我真的暈倒了。”
父親看向她,眼裏浮起失望:“阿黎,為什麼你要一直為難棠棠,你和棠棠都是我們的心頭肉,小時候的事我們當你不懂事,我們好不容易才把棠棠找回來,你就不能讓著她點。”
母親附和,聲音卻沒有了以往的溫柔:“阿黎,我還不知道你,從小就愛裝病不去補課班,現在還要裝病和妹妹爭風吃醋。你說你中暑暈倒被送醫院,那醫院的病例呢?”
她顫著手從包裏掏出那份癌症病例。
他們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
他們會心疼嗎?會後悔嗎?
葉斯年看著她的病例不禁笑出聲:“腦癌?蘇黎,你從哪弄來的病例,網上下載打印的?”
母親疲憊地看了她一眼:“真是神誌不清,什麼話都能說得出口。”冷冰冰扔下一句話,扶著蘇棠去了二樓的房間。
父親也搖了搖頭,轉進了書房。
葉斯年深歎了一口氣,捏著她冰涼的手:“阿黎,孩子不在了我也很難過,可是我們不能一直留在過去,等你好一點,咱們再生一個。”
蘇黎抬頭看著他,帶著最後一點微薄的期待:“葉斯年,我真的快死了。”
葉斯年不耐蹙眉:“什麼死不死的,阿黎,你是生病了,我知道你是因為孩子沒了太難過,可你要是拿生病來博取同情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不會死的。”
“斯年,阿瑾發燒了!”二樓傳來蘇棠的驚叫聲。
葉斯年臉色驟變,急忙起身,快步往二樓走。
“噗。”
一大口鮮血毫無征兆的噴出。
“又來了?”葉斯年看向她的眼神裏沒有一絲的心疼,隻有對她的不耐:“蘇黎,裝可憐博同情也要有個限度。”
“要是再這樣,我就把你送回醫院繼續治療。”說完,轉身走向二樓。
客廳裏瞬間變得空蕩蕩的。
蘇黎癱坐在沙發上,自嘲的笑了笑。
沒人相信,哪怕她拿出了醫生的診斷書,都被當成了精神錯亂。
就像兩年前她指著蘇棠帶回來的孩子說是她的孩子那樣,強行把她塞進精神病院,她不肯,就使用電擊、鎮靜劑逼她就範。
可事實是他們害怕她發現真相而已。
夜晚,止疼藥藥效過了,蘇黎頭疼的無法安睡。
門外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進來。
“阿瑾快快睡覺,等你醒了,爸爸給你買變形金剛。”葉斯年聲音溫柔。
“呼,終於睡著了。”蘇棠壓低了聲音,“姐姐這兩天情緒挺平穩的,兩年前幸好你把姐姐送去精神病院了,我還怕露餡兒呢。”
“我也是為了她好,萬一她真的在這兩年發現了什麼,嶽父嶽母也不放心,我也實在不放心。”
“姐姐已經很可憐了,相信她不會了。”
“但願吧。”
門外,葉斯年和蘇棠的對話聲越來越小。
到現在,她快死了,他們還竟然在擔心她會為難蘇棠。
她坐在床沿,眼淚無聲地滑落。
既然快死了,她就要安安靜靜地離開,她不想在與這個家有任何聯係,不想在這個家留下她的半點痕跡。
希望下輩子,再也遇不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