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知薇這幾日都被困在聽雨軒,除了每日送飯的婆子,隻有秦太醫每日雷打不動地來請脈送藥。
沈知微的身體在大量名貴藥材的堆砌下恢複得很快,臉頰甚至比落水前更紅潤。
這天午後。
沈知微正倚在窗邊出神,院門口傳來侍衛恭敬的問安聲:“見過雲舒姑娘!”
沈知微的身體瞬間繃緊。
隻見一個身著月白羅裙的女子,在兩名丫鬟的攙扶下,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她臉色帶著大病初愈的蒼白,眉眼卻精致如畫,看著就令人愛憐。
雲舒徑直走到沈知微麵前,上下打量著她,嘴角噙著一抹看似溫柔、實則透著股居高臨下地審視笑意。
“這位便是知微妹妹吧?”雲舒聲音輕柔,“常聽侯爺提起,說這三年多虧了妹妹在府中悉心照料,還每日不辭辛勞地來為我侍奉湯藥,這份恩情,雲舒銘記在心。”
她特意加重了“侍奉湯藥”幾個字。
沈知微轉過頭,平靜地迎上她的目光,沒起身,也沒搭話。
雲舒臉上的笑淡了幾分,她走上前,微微傾身,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帶著一絲得意和炫耀:“妹妹落水,侯爺很是掛念呢,他本打算親自守著你醒來的,隻是我剛醒,離不得人照顧,所以侯爺就守了我幾天,妹妹不會怪我吧?”
沈知微臉上依舊毫無波瀾,她看著雲舒那張寫滿虛偽和炫耀的臉,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就在這時,院門口傳來聲響。
蕭衍端著個燉盅,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擔憂。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雲舒。
“舒兒!你怎麼跑出來了?秦太醫說了讓你靜養,要是著涼了可怎麼好!”語氣裏的緊張和溫柔,是沈知微從沒聽過的。
他把燉盅小心遞給雲舒身邊的丫鬟,自然地解下自己的披風,給雲舒披上,動作熟稔又親昵。
“侯爺......”
雲舒立刻換上嬌弱的姿態,順勢輕靠在他臂彎,聲音帶著一絲委屈的哽咽,“我聽說知微妹妹落水了,就想著來看看她,侯爺不會怪我吧?”
她說著,目光若有似無地瞟向沈知微,帶著一絲挑釁。
“胡鬧!你身子要緊!”蕭衍的語氣帶著寵溺的責備,這才將目光轉向窗邊的沈知微。
隻見她依舊維持著剛才的姿勢,臉色似乎比雲舒還要蒼白幾分。
蕭衍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或許是解釋,或許是安撫,卻見沈知微已經移開了視線,重新望向了窗外。
雲舒敏銳地捕捉到了蕭衍瞬間的停頓和異樣,心中頓時警鈴大作,立刻捂住心口,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呼:“侯爺,我心口,突然有些發悶......”
“舒兒!怎麼了?!”
蕭衍的注意力瞬間被拉回,緊張地扶住雲舒,滿臉焦急,哪裏還顧得上窗邊那個沉默的身影。
“快!傳秦太醫!”
他抱起雲舒,急匆匆地轉身離開,目光再也沒有落在沈知微身上。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聽雨軒再次恢複死寂。
沈知微依舊一動不動地坐著。
她緩緩抬起手,撫上自己心口的位置,這裏,似乎比被冰冷的湖水淹沒時,還要冷上千百倍。